第22节(2 / 2)
她憋着话,也不晓得跟谁去讲。宸哥儿还小听不懂,兰香以后要嫁人,有些事不好都一股脑告诉她,免得给她以后日子添乱。
称玉趴在榻上唉声叹气,这当人媳妇,当人儿媳妇,委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活了两辈子,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在虞城县的时候。没有出身高门的婆婆嫂嫂,夫君也爱得紧,每天盼着的,就是能多卖出去几把伞。
但虞城县她也不敢再回去,她当时跑得急,不敢叫别人发觉,称玉个财迷,连她大伯家先前借的几两银子都没要。
屋内像蒸笼似的,称玉体虚不敢多摆冰,浑身上下只着了抹胸趴在那儿。后面一根细细的带子,什么都遮不住,连肩胛处的小痣都瞧得分明。
陈知璟人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男人眸色一暗,只觉头皮发麻,直裰下紧了又紧,他皱着眉开口道:“怎在这儿穿成这样,一会儿丫鬟进来撞见成何体统,去床上睡罢。”
称玉眯眼打着盹儿,半睡半醒间让他给吓了一跳。
她微抬起身扭头看他,不咸不淡道:“我哪里又丢您的脸了,陈大人这般讲规矩,下回可别来拽我衣带。”
她腾身从榻上爬起,动作猛了些,急哄哄站到地,倒把自己脚给崴了。
陈知璟忙去扶她,手覆着她腰部下的位置,掌心处软嫩得不像话,男人忍不住手蹭了蹭。
称玉浑身一僵,捂住自己仰头骂道:“不要脸!”
陈知璟自知失礼,面色讪讪,任由她一瘸一拐跑到屏风后面。
称玉搭着薄毯,心道这人礼义廉耻挂嘴上,回头床笫间狠起来谁都劝不住,她哪次不是哭着求他,他都不听的。
小妇人顾不得脚上隐隐刺痛,暗自将陈知璟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架不住困意,歪头睡去。
翌日醒来,梁称玉发现自己脚踝处凉飕飕,上面还残留着深色痕迹,想来有人已帮她抹过药。
称玉默不作声摸着脚背出神,半天才回过神来,自个儿下床去取了衣裳来穿。
她刚起身没多久,兰香火急火燎地跑进屋内。
“作甚着急成这样?”称玉问她。
兰香走近了她道:“娘子脚受伤了?可别乱动,躺榻上歇着吧,我让春梅把膳摆过来。”
称玉哭笑不得,指着自己脚道:“昨儿崴了下,值得你大惊小怪,宸哥儿呢,可起了?”
小丫头压低了声答:“一早就起了,国公爷还领着他行了套拳。娘子,爷嘱咐了说您身子不适,叫哥儿莫来扰你。还令春梅别忘了替您上药,很是关心您呢。”
梁称玉抿着唇:“我看他这是小题大做,就见不得哥儿与我好。”
兰香看她的脸色,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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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两天就入了八月,府里今年的秋菊比往年开得早了十来天。
时人爱花,无论男女都爱簪花,这宫里筵席,官家还会赐下宫花给臣僚。
称玉有些闻不惯菊花那味儿,然而本朝士大夫最爱菊,道菊清雅淡泊。陈知璟也不例外,晨起束发时还令人摘了朵菊花簪在幞头一侧。
称玉默默挪远了些。
她今日人也起得早,刘氏那儿,称玉初一十五还是要去请安,晨昏定省,就大户人家才有的破规矩。
她与陈知璟同桌用膳,只几口就将自己碗里的粥喝完,男人还坐在那儿慢吞吞饮着。
称玉起身要走。
忽听得男人不慌不忙问:“脚可好些了?”
“嗯,早好了。”称玉答,“我一会儿去母亲院中。”
与这人闹腾,就如同一拳头砸在棉花上,永远都不见他有多少波澜。纵然称玉心里生气不想搭理他,偏生男人跟没事人似的,更显得她的无理取闹。
陈知璟应声,称玉见他无话,步子未停,径自领着冬雪去了暮春居。
老夫人刚起身不久,称玉过去帮她布了膳,便在一旁等着。
说来也是怪,陈知璟嫂嫂孙氏看着最是孝顺,今日却到这会儿都没来。刘氏那边用完膳,由丫鬟们伺候着净了手,才坐了榻。
“玉娘今日院中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刘氏问道。
称玉摇头答:“母亲,并没有。”
刘氏笑了笑,与她道:“那敢情好,你嫂嫂院里脱不开身,可巧你舅母说要来,一会儿你正好同我见见她。”
称玉低眉顺眼应道:“是。”
婆媳两个干坐了小半时辰,终于听到外面婆子来传:“老夫人,舅太太人来了。”
不多久,丫鬟就将人迎了进来。
走在前头,看着五十来岁的妇人称玉见过,只是印象不大深,她忙起身行万福道:“舅母。”
她刚行了礼,就见妇人身边走出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低身施礼:“莺娘给姑母、嫂嫂请安。”
小娘子看着有些眼熟,然而称玉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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