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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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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珂开心笑了起来,牵住明蔚的手,两人在「空中」旋转几周,明蔚只是笑眼望着眼前人,落地后才念他说:「跟个孩子似的。」

杨慕珂眨着灰眸笑了笑,驀地凑上去啄了下明蔚的唇角,再若无其事道:「好啦,我看地图,这座岛是……」

接下来的十多天,他们把几座岛都晃了一遍,在其中一座岛上的小丘发现有一大片建物,看着像是一座城镇,有城墙护着里面的屋楼,只不过那些建物全都很渺小,连城门和广场的雕像也不及杨慕珂他们的巴掌大。

杨慕珂和明蔚俯瞰这片奇妙的小城镇,前者新鲜的笑了几声说:「哇,这怎么回事?谁做了这些?做工很精细啊。」

明蔚用神识探查道:「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气息,这可能是一个阵法或是法宝。」

「这城做得那么好看,怎么不摆几尊偶人?」杨慕珂看明蔚没拦他,他伸手想碰触,忽觉自己脚下一空好像要坠落到某处,只听到明蔚喊他一声并扯住他手肘,紧接着就落到一片草皮上。

草皮长得都是水草,好多隻大海龟在吃草,杨慕珂将少年明蔚压在身下,他訕訕然道:「我们是不是中招了?」

明蔚轻推他胸口说:「先起来。」

杨慕珂替少年拍掉身上沙尘,起身环顾四周,见到稍远处的灰白城墙就说:「看样子我们掉进小城里了。」

「你们是谁?」一个人身鱼尾的男孩手执长棍大喊,他看清那两个陌生的外来者并非水族,惊慌尖叫:「来人啊、有外敌,来人啊!」

杨慕珂衝去抓住那人鱼男孩摀住他的嘴说:「别乱喊,我们没有敌意,只是迷路误闯此地而已。」

男孩闷声乱叫着,棍子被杨慕珂抢走,另一个兽人少年也靠了过来,他害怕得不住发抖,不过当他看清那兽族少年的模样时,惊艳得忘了挣扎和呼救,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傢伙,幻丽雪白的长发和一双灿若宝石的眼睛,那是无瑕而纯粹的美。

明蔚跟那男孩说:「我们并无敌意,是误入此地,若你们这里并不欢迎外来者,就告诉我们要怎样离开吧。」

杨慕珂感觉到男孩不再挣扎,就放了他再逕自游到明蔚身边。男孩从出生至今也没真的见过传说中的兽人族,只在书里或长辈们口耳相传的故事听过,他既不安又好奇,不过看那两个傢伙也不是太粗暴,生得又不像那种凶悍的兽人,于是问:「你们到底是谁?这里从来没有兽人来过。我们城外有很多厉害的护卫,就算有兽人也都进不来吧。」

杨慕珂辩称道:「护卫再怎样也得睡觉吧?我们这不就不小心进城了?我叫小杨,这是我的伴侣小明。请问小兄弟这是哪儿?你方才说的护卫又是谁?我们一路过来的确没见着什么护卫啊。」

男孩惊疑:「这不可能啊,爷爷他们说护卫都很厉害,牠们都好几百岁,甚至上千岁,就在月岛那里守着若海,根本不会有兽人接近我们日照城。护卫不但很巨大威猛,各有本领,而且身上都有剧毒,学堂门口跟每户人家的门墙上,都时常掛着护卫们各种画像,你们要是看一眼保证吓死。」

杨慕珂和明蔚互望一眼,前者有些心虚的微笑确认:「这样啊,护卫是人鱼么?还是……」

男孩皱眉:「护卫就是护卫啊。你们打哪儿来的?」

杨慕珂含糊笑答:「自然是遥远的地方,所以对这里一无所知。有劳小兄弟多说一些了,我和小明也是糊里糊涂就进城了,你们这儿叫作日照城?」

男孩点头,明蔚问他叫什么,他答:「我叫姝亚。」

杨慕珂看男孩对明蔚较无防备,而且好像颇有好感,就把问话的差事扔给明蔚。明蔚摆出一副无害的笑脸问了男孩一些事,并说服男孩带他们找离城的出路。男孩答应说:「我也从来没出城过,但是能替你们打听,可是你们躲在我那儿都得听我的,不然你们要是被其他族人发现,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后果。这阵子王子和公主在举办成年礼和大宴,到处都很热闹,我回去找些衣物来让你们扮装,蒙混过去。」

杨慕珂问:「你不会去找其他族人来捉我们吧?」

姝亚嗤声:「爱信不信随便你啦,我收留你们也会有麻烦好嘛!」

杨慕珂客气行了一礼:「那就劳烦你了,姝亚。」

姝亚多瞅了眼明蔚,有些害羞的拿棍子边赶着海龟边游走。

这一带都是水草原,稍远处有长了些花花绿绿的海笔、海绵和珊瑚,杨慕珂他们在这儿亦能释出神识察看,远方的长街的确热闹非凡,街上往来都是水族,他们模样各异,也有鱼首人身的傢伙。

姝亚果真回去取了些衣物回来找杨慕珂他们,让他们蒙好头脸、身躯,趁乱带他们回住处躲着,晚些时候再向族里老人们打听出城的事。姝亚问他们饿不饿,明蔚让他不必准备任何饮食,姝亚虽觉得奇怪,但也乐得省下一堆麻烦。

杨慕珂和明蔚藏身在姝亚的房间里,趁这屋里无人,就参观了姝亚的房间。这小孩的房里有许多贝壳、珊瑚做的饰物和小玩意儿,也有不少繽纷的海胆壳。他们稍微看了其他门户上都有雕刻或贴了图画,形象皆和他们先前猎杀的火鱼、海鰻差不多,看来护卫就是指月岛上那些没有灵智的水族了。

「还好我们不是对他们的护卫赶尽杀绝。」杨慕珂收回神识,心虚乾笑两声。

「宰都宰了,还能怎样。」明蔚半点都不愧疚,他说:「想出城不能只靠那孩子,不过要是能顺利离开最好。」

杨慕珂有些心神不寧,他走到房门口望向外面院子低吟:「总觉得这事似乎不会这么简单应付过去。」

明蔚拍他肩膀安抚道:「别怕,万事有我。」

「可我不能总是依赖你。」

明蔚淡笑不语,心里想的其实也和他相同,只是看不得他有半点忧容愁绪罢了。

杨慕珂说:「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吃易形丹,再混水摸鱼的溜走吧。」

「嗯,也成。不过易形丹所剩不多,我们还得在这儿待十年,得省着点用了。」

杨慕珂调侃他说:「誒,不晓得是谁先前为了不让尾巴将衣服撑起来,消耗了好多易形丹。」

明蔚:「……」

半个时辰过去,杨慕珂刚想说那个姝亚去得有点久,就看到姝亚急匆匆的游回来,男孩脸颊微红,游得气喘嘘嘘,他上前关心道:「怎么啦?事情不顺利?我想也是太为难你,我和小明还是自个儿想办法吧,就不再麻烦你,免得让你受累。」

姝亚摆手,缓过气来跟他们讲:「不是、不是这样啦,我、我,呃,我爷爷跟其他人都猜到我遇上了兽人,我不得已只好跟他们吐实,不过他们说大家在这里安居乐业已久,也早就不像祖先那样和陆地上的兽族或羽族互相仇视到水火不容,反而很好奇外头的事,所以,他们想请你们去做客,说是想跟你们聊聊,让你们先安心在日照城住一阵子。」

杨慕珂心疑,竟有这样的好事?他问:「那么,出城的事……」

姝亚又喘了两口气,瞥了眼明蔚后赧笑说:「这件事,他们说大家都太久没离开过日照城了,要翻找一些歷史记载的典籍才可能知道,但这些都收藏在王城里,爷爷跟族老他们已经去向官员通报,还得等消息。这几天城里热闹,请二位耐心等候吧。我这就带你们去见爷爷跟其他族老,晚一些时候城里的官爷们也会来这儿。」

杨慕珂沉吟了声,回头望向明蔚苦笑,事情好像变复杂了。明蔚走来牵他的手,他一见明蔚淡然自若的样子,顿时也安定不少。他们跟着姝亚去前头的大厅里见其他人鱼,厅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鱼或举止像人的水族,不少好奇心重的年轻人或孩子也都来围观,有的妇人甚至怀里抱着一堆包子大小的卵,卵里隐约能看到有幼鱼在绕圈、游动,或将脸贴到卵膜上眨着眼睛乱看。

「……呵呵。」杨慕珂始终客气微笑听他们讲话,偶尔应几声敷衍,这场面细看对他来说有些衝击。

一位老人鱼仰起满是皱纹的脸打量杨慕珂说:「黑羊哟,听说黑羊是吃草的,水草吃不?」

杨慕珂想了下微笑点头:「也能吃吧,素的都成。」

其他人鱼都放松的笑起来,接着老者又转向明蔚问:「那白狐哩?狐族都吃什么?」

明蔚面色平静答道:「跟他一样,吃草。」他顿了下又补道:「也吃肉。」

场子一瞬间安静,那老者忽然笑着说:「哦,那也没什么,我们族也是吃荤的,一般小鱼小虾或是螺贝都吃,有机会你都能试试。狐族应该只尝过河鲜,没尝过海味吧?」

明蔚懒得解释,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的,于是敷衍应了单音。

其实海中水族的确有不少是荤素不忌,他们只怕外来者连他们都吃罢了,在过去他们异族间相斗,也曾有烹食敌人的纪录,难免会有这层顾忌。

不过杨慕珂他们皮相生得太好,哪怕是在海中遇上这些水族居民,只要不表现得太过粗暴有敌意,也能轻易讨他们喜欢,他们很快就被一伙人鱼围着问东问西,询问外面的情形如何。

杨慕珂所知不多,只是稍微分享了一些在天河流域的见闻。

姝亚年纪太轻,个子又小,早早就被人墙挤到外围,他忽然觉得有些不高兴,明明是他先遇上那两个兽人的,好像新玩意儿被抢走似的。

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也没人再去外头关心什么王子、公主的成年礼如何,到了午后王城那儿派来了一队人马,由王钦点的官员和其他侍卫负责将外来的两名兽人带入王城。

入城后他们被带到一间大厅里享用大餐,一位侍女说明这些天为了庆祝王子和王女成年,加上他们这样传说中的兽人族裔出现,所以王下令要特别款待他们。杨慕珂他们都觉得这情况似曾相识,不就跟他们去云琭部落差不多?

「虽然也不太饿,不过那些海鲜看得我嘴馋。」杨慕珂舔了舔唇,把桌上多道佳餚都欣赏了一遍,好奇问:「城里到处都是水,这些饮食是怎样料理的?」

黑发侍女解释说:「我们日照城有所谓的蓝溟异火,故而在任何水里都能烹飪料理。至于茶酒饮品则是取海中材料封于螺贝壳中,用秘法製成,它们比海水都要沉,不会轻易洒溅出来,客人们能安心享用。」

「秘法?」杨慕珂嘴角抽了下,有些猎奇联想,总觉得不要问得太清楚好了。

明蔚逕自取了一个大法螺,朝开口嗅了嗅,没什么特别腥臭诡异的气味,反而有些木质和果香,他浅尝一口夸了句不错,对嘴馋到快流口水的杨慕珂笑说:「想吃就吃啊,盯着我做什么?」

杨慕珂靦腆微笑,替明蔚挟了蟹肉丝凉拌沾着蟹膏餵过去,然后拿明蔚没喝完的饮料喝。他和明蔚每样都只尝一点,吃得不多,就是尝鲜而已。须臾后他察觉黑发侍女有些不安的频频看向门口,出声关心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黑发侍女心虚笑说:「喔,没什么。」

「你看起来坐立难安的样子,是怕我们会吃你们?」杨慕珂开玩笑说:「放心,我不吃……」

猛然一阵晕眩,杨慕珂警觉回望明蔚,明蔚正无声闔眼往一旁软倒,他伸手捞住少年却一起摔到地上。他没想到这饮食里下了迷药,甚至可能是毒药,心里顿时感到恐慌。

有个人鱼的影子靠近,他已经无法睁开眼看仔细,也不能顺利张口说话,他想让他们都别过来,却只发出了虚弱无力的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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