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薛鹂朝那处看去,远远能看到火光冲天,浓雾在夜里也如同一朵腾空而起的黑云。
魏蕴的妹妹魏翎对侍女吩咐了几句,很快侍女便点点头朝着火源去了。等了没多久那侍女便回来了,步子匆忙得像是身后有野兽追赶。
等她走得近了,魏翎疑惑道:“撞见什么了,将你吓成这样?”
那侍女吓得目光都有几分呆滞,磕磕巴巴地说:“烧的是……是人,是抓到的刺客。”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好在这些人大都是魏氏的子孙,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被吓得仪度全无。
魏翎沉着脸又问:“是何人下令焚烧,你可打听清楚了?”
侍女方才走近还能闻到空气里的焦臭,险些恶心地吐出来,此刻还要忍着胃内翻涌,说道:“是皇后下的令,刺客伤了皇后的爱马,还让陛下扭伤了脚。皇后下令不论刺客死活,都要烧干净以儆效尤。”
薛鹂听到周围人倒抽冷气的声音,莫名在此刻想到了魏玠,他应当也在不远处,也不知如他这般的人望见眼前一幕该作何感想。
魏府上下连歇息的时辰都要管,薛鹂这样的表姑娘倒是无所谓,其余人都是从小教养,如今时辰到了都困得睁不开眼。好在接应的马车备好了,她们才挨个起身准备趁夜回府去。
最后才轮到薛鹂,银灯小声抱怨了一句,她倒是无所谓,笑道:“本就该如此,不过是多坐一会儿。”
一直到马车都陆陆续续走了,薛鹂才裹紧披风跟着离开,谁知此时背后有人出声叫住了她。
“鹂娘。”
叫住她的人是魏礼,与他同行的还有魏玠与二房长君魏植。
魏植面色严肃,快步朝薛鹂走去,目光打量过她面上的伤口,语气也软了下来:“怪舅父这两日匆忙,让你受委屈了。”
薛鹂从小到大受过许多委屈,鲜少有人愿意安抚她两句,即便是母亲也不曾。想到此处,她鼻子一酸,眼泪里也多了三分真情实意。
“舅父待我已经很好了,是我不好,总是给舅父惹出祸端。”
魏植安慰道:“我既说了要照顾你们母女,断不会有让你受委屈的道理。”
说完这句,魏植转过身,冷冷地瞥了眼魏礼身后的人。
夏侯信身旁跟着几个侍从,皆是面如金纸,一言不发,连抬眼都不敢。夏侯信同样阴着脸,没好气地瞪了薛鹂一眼。
薛鹂露出一副惶惶不安的神色,魏植温声道:“不必怕,舅父与你两位兄长都在此处,不会让他欺辱你。如今他来是要向你赔罪,尽管上前应着。”
薛鹂犹豫着上前,与夏侯信满是戾气的脸对上,又停住脚步,缩在魏玠身后不敢再动,只怯怯地朝他看了一眼。她眼角还噙着未干的泪,蹙眉也似海棠凝露,娇美万千,好不惹人怜爱。
夏侯信对上薛鹂的目光,心上像是被细软的鸟羽搔了一下,嗓子也莫名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唇,目光直白而灼热地盯着薛鹂,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冒犯了小娘子,是我夏侯信有错在先,这几个侍从不听话擅自去替我出气,怪我管教不严,我这便教训他们一顿,让小娘子消消气如何?”
夏侯信话音未落,手便先一步抽出了腰间的马鞭,极凶狠地朝着一个侍从打了下去。鞭子抽在人身上,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响声,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响起。他一鞭接着一鞭,手上没有半点停顿,仿佛打得不是他的人一般。
薛鹂听得害怕,急忙扯了扯魏玠的衣裳,小声唤他:“表哥。”
“夏侯信,适可而止。”魏玠目光凛然,冷声劝止他的动作。
夏侯信斜睨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不是你叫我来赔罪,怎得又反悔了?”
“我消气,你收手吧。”薛鹂从魏玠身后走出来,只想快些了解这件事,以免再遇这疯子纠缠不清。
夏侯信踢了一脚地上哀嚎的侍从,洋洋得意道:“听到了吗?小娘子消气了,恩怨一笔勾销。”他扭过头对薛鹂嬉笑道:“既如此,我们日后再见。”
薛鹂压下眼底的嫌恶,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忧惧不安的神情,然而她侧过脸,却发现魏玠正垂着眼看她。
“表哥……怎么了?”
他淡淡收回目光。“无事。”
魏植也听说了两人一同遇险的事,魏玠已同他解释过,而他清楚魏玠的为人,并未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旁的心思。又安抚了薛鹂几句,便让人护送她回去了。
薛鹂坐上马车后不久,便与驾车的侍从攀谈起来,而后状似无意地提起钧山王。“方才听好几人说起钧山王,只是我见识浅薄,不知这钧山王是何人……”
路途又黑又长,侍从也是个闲不下的性子,便积极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钧山王是当朝圣上的叔父,封地在山南一带,前段时日才回到洛阳复命。钧山王骁勇善战,鲜少与世家重臣往来,为人严肃不苟言笑,连皇上都不大待见他。与此同时,他还是是梁晏的姨父……
第12章
春猎的事被搅得一团糟,皇上也被勒令送回了宫。各大世家的人去了许多,皆是叫这祸事闹得疲累不堪。
太后出身夏侯氏,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如今以魏氏为首的世家权势滔天,太后一面想拉拢魏氏,一面又提防着他们,时不时出手打压。此回春猎闹出这样的祸事,却交予了魏植去善后。
魏玠回到魏府的时候,正是晨光熹微,天色仍朦胧着,空气里带着清早的凉气。魏恒身边的侍者等候已久,传话让他去父亲的书房。
魏恒一夜未眠,眼下泛着困倦的青黑色,见魏玠进了门,挥挥手让侍者出去。
“昨日可有伤到?”
“孩儿一切都好,让父亲担忧了。”
魏恒仍沉着一张脸,问道:“听闻昨日你和府里的薛娘子一同遭祸,她是你二叔房里的远亲?”
魏玠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道:“薛鹂不会将此事传出去,父亲请放心。”
魏恒不禁皱起眉,语气中带了隐约的几分警惕。“兰璋,你该注意分寸……”
魏玠面色坦然,语气没什么起伏。“父亲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听到这话,魏恒也感到自己太过狭隘,魏玠向来约束自己,更不会轻易为女色所惑。他做事也一向稳妥,不会给人留下口舌。如今既肯定薛鹂不会透露,便不是袒护她的意思。毕竟是魏植的人,若能不起事端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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