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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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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佑安接过密报,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上面的消息,首领去世蛮夷大乱,恐生战乱。

他回头与其对视,密报被他攥出了褶皱,辛离离果断道:“你去,我留在这照顾道长。”

旁边出来开门的无甲跟着道:“小师叔且去罢,这里有我们。”

便是再不愿,即将生战事也需要他赶回去,向来清冷的他竟都控制不住表情,他闭紧眼复又睁开,“我归洛阳,离离,师父麻烦你了。”

京口县周围多山,夜间骑马恐生事端,加之也得准备些东西,司马佑安决定次日一早出发前往洛阳。

次日清晨,他要与空空子道别,却见空空子少见的自己坐了起来,浑浊的眼清明不已,看见他来,招手让他过去。

他低哑着声音道:“师父。”

空空子向他点头道:“为师昨晚都听见了。”

随即他转头看向一脸沉默的大弟子,说道:“无虚啊,你去将所有人都叫进来。”

无虚嘴唇惨白,上面爆着皮,将徒弟们一个个叫了进来,等忙乎着收拾东西的辛离离进来瞧见状态颇好的空空子,当即心里一个咯噔。

空空子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道:“日后这道观便交给无虚,无甲从旁协助,其余人若想下山的,无虚你就让他们下罢,孩子大了,总归要自己闯荡一番,让他们也去其他的道观学习交流。”

说完这一段长话,他有些气喘,无虚道长赶忙喂了他一口水。

他又看向司马佑安道:“我从前总担心你被繁重的压力压垮,可你与离离成婚后,我便没了这顾虑,空忱子你要记住自己的道号,万事宽心,我这一生收你为徒庆之幸之。”

最后他环顾着屋里每一个人,笑道:“生死有命,你们无需在意,如今‘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我已了无遗憾,待我去后,你们便按我刚才说的做,现在所有人全都出去。”

“师父!”

“师祖!”

“去吧,”空空子道,“我不愿让你们看见我最后的模样,给我保留些最后的尊严吧。”

所有人悲恸不已,大家只能从逐渐变得狭窄的门缝中,看见那个笑容安详的空空子,直到房门离被关上,还有一拳的距离,里面的空空子突然道:“忘了忘了,无虚啊。”

无虚道长哎了一声,急忙忙进屋,屋门“啪”地被关上,只听里面的人道:“给为师梳美须,再换一身衣裳。”

屋外,辛离离扭头扑进司马佑安怀中,痛哭出声,他拥着她看向出来的无虚道长,无虚道长道:“师父让你与离离一起走。”

他垂眸,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隐藏在山林间的抱朴真道观,离他们越来越远,辛离离趴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向外看着,看着看着就落下一滴泪来。

回程途中,司马佑安自己率先骑马而走,辛离离则自己坐马车赶往洛阳,待她到时,大军已准备开拔,将由陈柏卓率领十万军队护送蛮夷质子慕容褚归家。

陈柏卓送慕容褚回家上位是真,但十万军队去向为假,司马佑安与司马冉泽商议,两人均觉得这是一个难得攻打长安的好机会。

届时将趁着护送慕容褚,大军一分为二,由军中副将率领六万军队直取长安,将鲜卑赶出大立朝,收复土地!

不管怎么看,都是收复失地功绩更大,可陈柏卓毅然将这个机会让给了他人,则由他本人亲自前往蛮夷,确保慕容褚安全。

慕容褚不是初来洛阳,那个只会呲牙的小狼崽子了,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洞悉一切,他看着借由三郎是他同窗的理由,前来为他送行的亲人们,一把将三郎抱了起来。

健硕有力的身体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郎抱在了自己臂弯上,惹得三郎惊呼出声,赶忙用手捂住嘴,“快放我下来,我都多大了!”

他笑道:“三郎这小体格还是得练练才是。”

三郎偷摸白了他一眼,他才不要从军,每次打仗父亲一走,只留母亲和阿姊垂泪,这回儿可好,连兄长都要一起走了,一年见不了几次,他不乐意,他要从文。

大掌呼噜了一把三郎的发,慕容褚现在长得高大威猛,都能俯视袁依婉了,他脸上的笑渐渐隐去,眸中满是不舍。

袁依婉借着抱三郎的机会,掂起脚尖将她两个孩子相拥,她道:“褚儿,万事保重,母亲会去看你的。”

慕容褚低低应了一声,又转头去看辛离离,英俊又富有朝气的面庞还带着不怀好意,他道:“表姊,若是日后国师欺负你了,你便去草原寻我,我带你跑马。”

辛离离打回来后就没怎么笑过的小脸,这回终于有了笑模样,她道:“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摇摇看向怀里抱着小皇子的司马佑安,嗤了一声,而后被袁依婉打了一下,委屈地放下三郎,翻身上马。

鲜艳的孔雀尾翎坠在耳上,在阳光下发着细碎的光,琥珀色的眸子不止有温情,还有野心,前世草原狼王隐隐可见。

他脚上一动,骏马跑动,风扬起他的发,宛如天空中翱翔的雄鹰,绝不是在洛阳,生活在母亲羽翼下的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随着他与大军汇合,陈柏卓最后遥遥透过人群看了一眼妻儿,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此一去,不知几年才能归。

烟尘起,不知混了谁的泪。

宽大的宫中车辇上,和司马佑安穿着同款黑衣的太子殿下,正恭恭敬敬给辛离离行着礼:“儒儿见过嫂嫂。”

辛离离一直悲痛的心情,在看见这与司马佑安六分相像的小脸时,终于情了几分,她俯下身子道:“殿下好。”

天色太早,不愿早起的帝王,支使了自己不到五岁的儿子,替自己为大军送行,为了给儿子撑面子,还将自己新造的,足有宫殿那般大,需得十二匹马才能拉的动的车辇借了出来。

儒儿小小年纪,一板一眼寻了车辇上固定的座位坐下,可不断瞟向车窗的眼睛,暴露了他还是个小孩子的事实。

司马佑安着人将纱帘勾起,好方便出生起就在宫廷中的儒儿观看外面的景色。

他们送行至洛阳城外,此时外面全是青绿的农田,见儒儿眨着晶亮的眼睛看过来,辛离离不禁柔声道:“外面的苗是麦苗,那低低矮矮的则是土豆秧,殿下知道土豆吧?”

儒儿奶声奶气道:“知道,儒儿吃过嫂嫂给做的土豆泥。”

他话音一转道:“我在宫里吃的都是碧梗米,为何外面的人不种?”

这话太有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司马佑安接话道:“因为吃不起,种不活,产量极少的碧梗米每年只会优先送入宫中,便是连普通的米,百姓们也极难吃得起,殿下可知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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