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翌日上午。
天御鹿鸣别苑A8。
顶级别墅一层, 下沉式客厅里,贺景升和梁鹤鸣各自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茶杯, 商业谈判似的对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大清早听说江阙要搬家的时候, 贺景升还以为他是因为受不了筒子楼的简陋,终于决定另觅良居了,结果再一听他要搬去的地方,惊得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
天御鹿鸣别苑?!
那个占地面积百万平米却一共只住了不到百户、独栋均价过两亿、被誉为首都第一豪宅的天御鹿鸣别苑?!
江阙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居然要搬去那里?!
等到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贺景升更是无语,心说宋野城的消息会不会也太灵通了点?远在银岭居然连这边一个破筒子楼要拆迁都知道?还第一时间就把江阙安排去了他家?
然而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实在没什么可说, 只得认命地开车去帮江阙搬了东西,开往了地址所在的南湖区。
车到别苑大门时,两人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梁鹤鸣。
他是少数几个对宋野城家比较熟悉的人之一, 昨晚就已经接到了宋野城的电话, 说让他今天上午来这边帮江阙安排一下。
其实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梁鹤鸣的震惊并不比贺景升少, 但除了震惊之外,他心里还冒出了一丝“原来如此”的感觉——
自从宋野城这回进组后, 曝出的所有热搜几乎都跟江阙有关, 而且从那些微博内容来看,宋野城完全不像是被蹭了热度,反而像是积极主动的那一方。
彼时梁鹤鸣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测,直到今天得知宋野城居然把人邀来了自己家住,心中顿时醍醐灌顶般有了确定的答案。
将两人领进这套房后, 梁鹤鸣先是帮着把东西搬去了楼上客卧, 而后便留江阙自己在房中收拾布置, 跟贺景升回到一楼,就这么在客厅对坐了下来。
虽说梁鹤鸣平时面对宋野城和豆子时扮演的总是操心咆哮帝的角色,但在外人面前却向来老成持重,此时的他就跟个家主似的,悠然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对贺景升从对面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贺景升从坐下后就一直在打量梁鹤鸣,那眼神看似寻常,实则包含着许多意味——
他虽然身为自家公司高层,但论圈中资历却远不及梁鹤鸣。往日只要梁鹤鸣一出手,再好的资源都能拦路截下,这就导致他公司那些艺人的资源不知有多少都是梁鹤鸣挑剩下的。
正因如此,他对梁鹤鸣的看法一直相当复杂——既认可这人的能力,又因为这么有能力的人不能为己所用、反而还时常给己方添堵而倍感心塞。
不过贺景升到底还是年轻,这会儿跟梁鹤鸣沉默对坐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道:“驰谨安找过你了没?”
驰谨安是近几年风头正劲的一位电视节目导演,最近正在牵头筹备一档全新大型综艺。
由于此前由他担任总导演或总制片人的节目无一例外都创下了收视新高,令所有参与过节目的常驻MC[1]和嘉宾的热度都迅猛蹿升,所以如今一得知他在为新节目选人,圈内各路经纪人和公司都忍不住蠢蠢欲动,绞尽脑汁地想帮自家艺人设法挤上这么一趟顺风车。
贺景升公司昨天下午开会重点讨论的正是这件事,而他恰巧又在会上听下属提及了不少圈内传言——“驰谨安对宋野城有执念”、“以前多档节目都曾向宋野城发出邀请”、“这次节目他心中首选也是宋野城”。
贺景升其实没法确定这些传言的真假,但既然此时“疑似最有力的竞争者”就在眼前,他自然想打探一下风声。
对面的梁鹤鸣听着他话里若有似无的那股酸味儿,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倒也没装傻充愣,只悠悠然答道:“找了,但我还没答复。”
“为什么?”贺景升好奇道,“条件没谈妥?”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圈内谁都知道宋野城是个既不差钱又不差资源的主,梁鹤鸣作为他的经纪人那自然也是眼高于顶,条件不够顶尖的话恐怕还真没法打动他。
梁鹤鸣呷了口茶,随意道:“那倒不是,主要我还没跟城子提,他一向对综艺没兴趣,我估计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这话听在贺景升耳中那简直就是凡尔赛大师级发言,惹得他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可心中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大实话——
宋野城这么多年来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拍戏的路上,除此之外最多也就出席些发布会、代言活动、大型典礼和慈善晚会,还真就从来没上过任何综艺。
这么一想,贺景升又有些没脾气了,毕竟圈内仅凭作品就能保持超高热度和口碑、连续多年稳居一线的明星实在是凤毛麟角,驰谨安会对宋野城格外执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还打算跟他提吗?”贺景升追问道。
梁鹤鸣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哂笑:“贺总对我家城子的事很关心啊?怎么,盛景那么多艺人还不够你操心的?”
贺景升:“……”
我关心个鬼哦!我巴不得你别跟他提,让出个萝卜坑让我塞自己人进去才好呢!
梁鹤鸣调侃完那句,看他一脸吃瘪的样儿,也没再继续逗他:“提还是要提的,去不去是他的事儿,但说不说那可就是我分内的事儿了不是?”
*
与此同时,二楼客卧。
江阙的东西实在是少,随便往空着的衣柜里一堆,关上柜门后,从外头几乎都看不出整个房间和从前有任何区别。
宋野城这套房子的整体外观并不是规则的长方体,而是像错落堆积的几块积木,呈现出类似于“己”字的造型。
它的墙体采用的是半封闭式设计,楼顶是露天花园泳池,其下每层都是一半墙面一半玻璃,单数层左半边是墙、右半边是玻璃,而双数层则正好相反,从远处看就仿佛按照正、反、正横向叠放的几块磁铁。
江阙所在的这间客卧和宋野城所住的主卧一样,都位于二楼透明的左半边,因此房中正对着门的方向一整面都是玻璃墙,透过玻璃便能将楼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事实上,江阙并不喜欢“一览无余”。
这从他在良吉山庄的卧室里从未拉开过的厚重窗帘和那筒子楼里被报纸贴得密不透风的窗子便可以看出,他对一切能被自然光穿透的东西都敬谢不敏,透视感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令人愉快的存在。
他喜欢灯光多于日光,喜欢阴雨多于晴天,喜欢夜晚多于白昼,暴露在明亮的天光下总会令他感到不舒服,令他心悸、焦虑、无法放松。所以按理说,这种便于采光和观景的全透明设计简直就是在他的神经末梢疯狂起舞。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眼前这间卧房中,面对着整面的玻璃墙,他却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
因为落地窗外是一整片高大茂密的竹林。
修长茂竹将半悬空的卧房紧密环绕,层叠的竹叶令透过缝隙的天光都被染成了浓郁的绿色,参差竹枝随微风倾斜,相互依偎摩挲,令人情不自禁便会想起那句“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2],又或是那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3]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