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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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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赵戟要钱,还做得是大端翻天覆地的谋逆之事,金吾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明知道饮鸩止渴,可却口渴难耐啊。”谢太初说,“再说鞑靼人越境劫掠,能调虎离山杀了殿下,于鞑靼人又得了真切好处,还探明了宁夏镇虚实。我若是鞑靼人,这样的买卖,我也做。”

赵渊怔忡:“是这样吗?”

“人心叵测,险于山川。机阱万端,由斯隐伏。”【注1】

“我自幼体弱。虽然在开平长大,可一次边墙都没有去过。第一次见鞑靼人,还是不久前。自认为在京城为求活命已足够谨小慎微、察言观色。”赵渊自嘲一声,“然而论及天下之局,却比棋盘纵横更复杂千倍万倍。是我浅薄了。”

“殿下遭人生大劫,却并不因此颓败怨怼,对生民依旧有悲天悯人之怀,已远超当世诸位。不必妄自菲薄。”

赵渊自谒陵以来的诸多困惑,终于在今日,在今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得以被解答。

村后道观金钟声响。

新年来了。

鞭炮声再密集起来。

儿童的嚷嚷声中,各类烟花亦飞上了天。

从门口看出去,黑夜如昼,谢太初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被勾勒的清晰。便是遭遇人生大劫,多少还因这个人的束手旁观生了无数怨怼,在这一刻,赵渊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竟不曾消退半分。

“过了春节,马上便要立春。”赵渊忽然说。

谢太初一怔。

“谢太初,你因何而来?”

“我……”

“不要和我讲亏欠太子这样的谎话了。”赵渊打断他,“若是为了太子,那夜的事……便不该发生。”

“……”

谢太初沉默。

有些话不适宜说,有些话亦无法说。

思来想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可赵渊似乎并不指望他能说得清楚,轻声笑了笑:“你可不可……不走。”

谢太初看他。

“自谒陵之乱以来,我看到了好多人间不公,屡屡想要改变却因为没有力量而随波逐流。我甚至在想,若我当年不是那般自我放任,若我多读些治国之策,多学些纵横之术,我的亲人就有可能救活,我……还有家可以回。”赵渊说,“你亦无辜,我将所有罪责推卸到你的头上,本就是敷衍的弱者之姿。”

“殿下无须苛责自己。”

“我没有你这般强大,可救万代万民。但我想试一试,若还有下次,我至少可以救得了英子,救得了张亮堡。”赵渊抓起身边拐杖,撑在腋下晃晃悠悠站稳,然后他双手抱拳打躬作揖。

谢太初连忙搀扶他。

赵渊不起。

“我知道我卑劣,出尔反尔。”赵渊说,“但求真人教习我,有能力去救眼前之人。”

他暂时只能靠拐杖站立,可躬身弯腰,已有了礼贤下士的仪态。

谢太初有些恍惚。

似乎看见了当初那个为救世而苦求师尊的自己。

他应欣喜。

——所选之人,已走上了正途所向,隐隐有了帝王之姿。假以时日,再创太平盛世应不在话下。

他又有些酸涩。

——这个人,本是躺在蚌中的一颗珍珠,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珍贵华美,小心呵护。如今不得不擦拭尘埃,绽放于天下。众人敬仰,万人唱诵。

谢太初体内罡气又有乱窜的迹象,只觉得内心所有野望钻了出来,逼得他坐立难安。

他托着赵渊手腕,缓缓扶赵渊起身。

“我来本身就是为殿下治疗腿疾,并不急着走,自然可以教习殿下。只是……殿下,要拿些东西来换。”

赵渊欣喜中带了些茫然:“真人要什么?我如今什么也没有。”

谢太初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他的唇。

“有的。”谢太初满意地笑了笑,他听见自己说,声音似远似近,又似邪似正,“像那夜一般,便是最好的报答。”

他不等赵渊反应,搂住了他的腰,转身压在了门板上。在他反应过来以前,谢太初已经掐着他的腰,让他两人贴得极近。

赵渊的眼神已经茫然无措。

“谢太初……”

“首先要殿下自如行走。才好未来练习骑射。”谢太初在他耳边道,“不然若真要驰骋沙场,摔倒磕碰,便太危险了。”

前两日刚鱼水之欢的人又怎么抵挡得住。

赵渊只觉得这会儿的谢太初才是真的危险。

他浑身紧绷,贴在门板上,妄图离谢太初远一些,可又往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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