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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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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暖和河水融化,下游黄河还结着冰,黄河水涌过去便要翻堤成洪。这便是黄河凌汛之灾。稍有不慎,河水漫堤,今年宁夏镇的收成便没了,鞑靼人那边也会遭难。受了洪灾的年份,鞑靼人的劫掠会更频繁。因此宁夏镇会派专人炸冰,防止河道淤堵。”

“每年都是如此吗?”

“大部分光景,都要这般。”谢太初道,“为此,朝廷每年要向黄河沿线州府拨一大笔治灾银。”

在京城这个时节海棠花、梨花、桃花、迎春花都开了,公子哥们儿相邀踏青,觥筹交错,赏花品红,美不胜收。

而在宁夏,从张亮堡往北,顺着黄河还有十来个堡子,最远便是镇北关。这中间住着无数百姓,也有着无数屯田。

从这一刻开始,便是一场生死之间的拉锯战。

若是凌汛发生,一年生的指望从第一个春天便要落空。

“太苦了。”赵渊安静了很久说。

“是。”谢太初道,“民生皆苦,自古如是。”

赵渊苦笑一声:“之前你说时,我尚且不懂。如今再听这句话,只觉得愧疚之极。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见识短浅,可笑可叹。”

“殿下不是这样的人。”谢太初轻叹一声,将他被风吹起的风帽系紧,“若说起来,殿下何尝不是民生中一人呢?殿下经历的苦难和磋磨,难道不让人肝肠寸断,为之痛哭涕淋。以后不许再这般妄自菲薄。”

“我想做些事,不止于自保。是不是不自量力,是不是可笑?”

“不。”谢太初回他,“可敬,可叹。”

黄河水在身后奔腾。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似乎每一句要说出的话,都被压在了咆哮的巨浪中,无法开口。

一直走到堤坝的那头,即将离开张家堡的范围,河水终于寂静了下来。

“有些冷,回去吧?”谢太初说,“我在锅里用土豆炖了些腌肉,应该也煮得差不多了。回去我做莜面,下进去一并吃。”

赵渊垂首低声道:“好。”

*

刚下大堤,便见阚玉凤和陶少川二人赶过来,两人便下马迎接。

“凤哥,少川。”赵渊唤道,“怎么了?”

阚玉凤急道:“宁夏镇来了人,要见您。”

“什么人?”

“叫廖逸心。”

“是监军太监金吾身边的心腹。舒梁的干儿子之一。”谢太初道。

赵渊沉思:“是不是因为上次设计杀我没成,发现看守和鞑靼兵是我们所为?还是因为发现真人在宁夏了?”

“不管因何,殿下此去都定会受到金吾刁难。”谢太初说,“我与殿下同——”

“你不能去。”赵渊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之前救我杀了追兵,虽未对你张榜通缉,赵戟一定在私下找你。步将军大义,不曾上报你的踪迹。你更不可以显露人前,一则牵连步项明,二则定会被抓回京城,自身难保。”

“金吾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殿下独自去,怕有去无回。”

“让少川随殿下去吧。”阚玉凤道,“我在甘宁一带多少有些脸熟,认得我的将领挺多的。倒是少川,年轻面嫩,机灵懂事,适合跟着保护郡王爷。”

赵渊点头:“我觉得可以。陶少将可愿随我去。”

陶少川点了点头:“我去。”

众人再看谢太初,谢太初万般不愿地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同意了这个办法。

*

村口有一黑色马车等候。

赵渊复又坐回轮椅,在陶少川推动下缓缓走过去。

来人见他,躬身作揖道:“参见庶人。”

“金吾要见我?” 赵渊问来廖逸心。

“是。”廖逸心做宫廷内侍打扮,低眉顺目的应了一声,“金爷说您自从来了宁夏镇,便没有见过一面。想起来只觉得愧疚,差奴婢来,务必请庶人移驾金府。金爷在府上设宴恭候。”

“公公客气了。公公贵姓?”

“奴婢廖逸心,在金公公府上混个跑腿的差事。”

“廖少监稍等片刻,容我收拾衣冠。”

“这就不必了吧。”廖逸心恭敬回道,言语却无礼之极,“在宁夏,还没有谁敢让咱们金公公等着的。就算是庆王也不行。金公公拨冗见您,还请庶人与奴婢一起走。”

他抬手指向马车。

赵渊深吸一口气,对陶少川说:“走吧。”

三人上马车离开了张亮堡,远处隐匿处观望的谢太初和阚玉凤这才出现。

阚玉凤道:“接了消息,大行皇帝殡天,如今停灵乾清宫。宁王已受圣旨,如今是嗣皇帝了,百日后登基大典,就要掌玺称帝。”

“难怪金吾急了。”谢太初说。

他脱下大氅,带上襻膊,将院子里晒干的菜头收起。晾晒的被子衣服也收入房间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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