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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惟俭本不想与这些倒腾盐货的粗人有什么交集,奈何对方给出的价码太高,姑且就听一听什么说法。
经他这么一问,唐万丰才是说道:
“抚台,东厂在齐鲁大地的恶行,想必您也是有所耳闻。”
“想那海阳赵家,替朝廷兢兢业业管理盐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只因那阉宦一句谗言,便就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这是何道理?”
没什么毛病,李鳝之死,又被刻意归咎到魏忠贤名下了。
当然了,唐万丰这样说,也是有原因所在。
这王惟俭是东林出身,早传出与魏忠贤不和,在他面前肯定要说魏忠贤做的错事和坏事,这才能激起他的同情心。
果然,王惟俭听后显得十分气愤,叹息道:
“本抚在天启元年就曾弹劾过此阉,奈何此阉蒙蔽视听,深受当今陛下宠信,至今依然如此…”
“现下东厂抓人,无异于当年滥杀士子,本抚定会向陛下陈奏实情,请唐东家放心。”
前半句唐万丰还挺高兴,越听越觉得不对,直到听完才是恍然大悟,这老小子是怕被牵连,也想要自己的真迹图,在这当假好人呢。
等你递了奏疏上去,老子早全家让东厂抄了,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浙党起势
唐万丰眼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之情,却是极为洒脱的一笑,轻蔑地看了一眼眼前人,转身就走。
他刚走几步,王惟俭在后面问道。
“唐东家笑什么?”
这时,唐万丰已经来到门口,闻言驻足说道:“抚台真以为这次魏阉只是奔着盐政来的吗?”
“现在是我们,再就是盐商、地方官府,之后呢,您这个山东的文政长官,会独善其身吗?”
说到这里,他抬起脚边走边道:
“有话说阉党得势,小人当政,可依我看来,叫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当了政,也比魏阉好不到哪里去。”
“本抚与那魏阉,确有些陈年往事…,你是说,他会旧事重提,借着这回查盐政之机,算老账?”
刚走几步,听到这话,唐万丰微微一笑,转身道:
“那魏阉的脾性,抚台比小人更了解吧?”
王惟俭先是满怀觊觎地看了一眼那赵宋年间名家马远的《梅石溪凫图》,微微起身,将茶杯向前推了推,这才看将行将离去的唐万丰。
后者会心一笑,走回去拿起茶便灌了一半,坐下去说道:
“抚台不要生气,行此激将之法,实是在下失了方寸。”
“眼下情势,番子们来势汹汹,已是在各处抓了我不少同行,若再不互相帮扶,只怕就全无机会了。”
对方给了台阶,王惟俭任是心中恶寒,也不得不就坡下驴,卖了这个面子。
毕竟他言之凿凿,听起来倒煞有其事。
“唐东家既然把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便开门见山,说说你的想法吧!”王惟俭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摊牌。
虽然短暂合作,但他心中并不想和这个唐万丰有太多瓜葛。
“两件事。”
“其一,陛下命魏忠贤查盐政,想来也是被这老奸巨猾的阉狗蒙蔽了心智,抚台作为一地封疆大吏,此时万不可犹豫。”
“你是说…”王惟俭眼眸微动,想到了什么。
“地方三司之长官,巡抚州府之长官,抚台能叫上多少遍叫多少,自古以来,朝廷的封疆大吏都有直奏皇帝之权。”
唐万丰说着,起来躬身拜道:
“阉党已将魔掌伸至地方,值此危急之时,抚台万不能再犹豫了,当可联合各有司长官,联名直奏,诛杀权阉!”
“只有杀了这个在陛下面前风言风语的权阉,才能还天下一个安靖太平!”
唐万丰垂头行礼,眼中确实渐生笃定。
王惟俭久有清名,士林尊称一声“博物君子”,这一通高义屁猛拍过去,唐万丰相信他会上当。
王惟俭根本没想到是唐万丰故意拉他上贼船,听了这一番话,只觉胸中好似有一团火,拍案说道:
“好,朝堂混乱如此,本官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本官这就动用封疆大吏之权,直奏乾清宫,劝谏陛下诛杀权阉,给沿海百姓一条生路!”
唐万丰连连参拜,拱手赞道:
“抚台之高义,天下莫有人能及,草民替众多以贩盐为生的百姓先行谢过抚台!”
出了王惟俭的府邸,才刚笑呵呵送回去这里的管家,唐万丰转头便就换了一副嘴脸,向地上狠啐一口。
“真他娘的,这帮东林君子,当个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不用这招牵着他,他能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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