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节(1 / 2)
感受着凉爽的春风涤荡胸怀,总算打完这一仗,孙传庭置身于这天地之间,分外畅快。
在这样的群山之间,天地抵触,自己是那样渺小,甚至有些无足轻重。
洪承畴也畅然一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忘却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扔掉一贯的城府,变得兴致勃勃、不拘形迹。
“你不要以为奉旨前往陕西,整顿卫所屯田,使我有不得志之叹。”突然,洪承畴侧目看来,笑着说道。
孙传庭面顾群山,面带笑容地道:
“政务繁琐庞杂,官场人心善变,我之所以投笔从戎,正为摆脱此难,人情世故,又哪有你洪亨久想得通透、明白。”
洪承畴也转头过来,怔怔望着脚下的大军营盘,道:
“是啊!政务、官场,人前人后、你争我夺…,哪有像今日这般诗酒登高痛快!”
“只是这回陛下命我去陕西帮助山陕总督整顿屯田,怕是下了狠心要改革卫所,推脱不得。”
“卫所军屯,乃是朝廷的根本之制,出了错儿,就算陛下不予深罪,我的名号也难以保全了!”
孙传庭听出他话中的为难之意,下意识问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去?”
洪承畴看他一眼,随即转身,道:“白谷兄,你老说你投笔从戎,征战沙场,是为的建功立业,报效皇恩,做个大丈夫。”
“你可知道,我做官为的什么?”
孙传庭摇头。
“我为名、为利,图个青史留名,衣锦还乡。”说完,洪承畴眯起眼睛,问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推辞了吧?”
孙传庭哈哈大笑,倒也没觉得如何不齿,洪承畴这样的反而不做作,听起来真实。
“早听说陛下有意整顿卫所,陕西为军屯大省,逃户日比一日,自然首当其冲。”
“如今去了那种地方,还能如此淡然,实在难得。”
“倒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淡然处之,悄悄告诉你吧,我大多数时候,都是装的。”洪承畴哈哈一乐,道:
“在辽东那阵,熊廷弼那脾气我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能真正令我置气的?”
他坐下来,为自己满上一杯酒,道:
“初听陛下旨意,心里其实也不是味道。”
“可仔细想想,军屯沿革二百余年,早已行将就木,糜烂不已,如能改革,主官势必青史留名。”
“就连当今陛下都为整顿卫所做了数年准备,势在必行,我又有什么推脱的?”
说着,他递来一杯酒。
孙传庭接在手上,站在栏杆边上倚靠着,“陕西一省,卫所军户多如牛毛,期间有几人识文通字,又有几人通史谙政?”
“何况,地方豪强定会勾连结难,这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你想好了?”
洪承畴明白他说的意思,就和山东推行新盐法一样,虽然朝廷整顿卫所旨在为民图利,但他们还是很容易被带错节奏,与朝廷政策为敌。
他叹息口气,满饮一杯。
“眼下各地卫所,几乎都由世袭将门掌控,要动卫所,势必也会与将门为敌。”
“然而现在的将门子弟,如大同张氏、榆林姜氏这般忠心耿耿、为国为君的已经很少。”
“大部分将门子弟尽是后辈,不学无术,多半也不谙兵事,平日不理军务,弊端极多。”
“卫所乃我朝根本之制,岂能草率?”
“此回南去,我就是要学一学你,不负圣望,名扬天下!”
第五百六十三章:点名要见李鸿基
铁甲叶子拍打在一起,凯旋而归的边军将士们踏着铁靴来到永定门下,令这座当今最为繁华的京师,落下几粒尘埃。
永定门官道极为宽敞,大军停在中间,两侧尚有行人、百姓流通空余之处。
城边百姓顺着官军队伍向后看,只见远处密密麻麻停了几个长列,一眼望不见尽头,不下十余万人马。
这些官军个个鲜明甲胄,腰跨战刀、肩负铁枪,有约莫三五千人,尽都背着军器司特制的遂发鸟枪。
如此规模却军纪严明,不见半分嘈乱。
孙传庭率大军回京,在昨日与前往陕西的洪承畴分别,只将手一招,身后官兵就都立即停住脚步,肃穆一片。
“张总兵、贺游击、渠参将,还有李鸿基,卸下腰刀,随我进宫面圣。”
张万邦脸上表情不变,贺人龙和渠家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喜悦。
至于后头的把总李鸿基,可是激动坏了。
“督师,李鸿基不过是一个小小把总,入宫面圣,会不会不合规制?”渠家祯忽然问道。
倒不是看不起李鸿基这个把总之身,只是这极有可能成为言官御史交章弹劾的口实。
孙传庭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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