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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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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年海瑞抱棺批鳞,万历年雒于仁“酒色财气”四疏,皆是臣子不惧天威,冒死上奏,流传史册的美谈。

尧王治天下,应天而顺人。

所谓言官,便是要求为君的要言皆听信于文官,计从于武将,只作为天下子民的精神偶像。

在臣子们看来,皇帝不需要雄才大略,否则难受的便是他们。

甚至于朱由校满心想的开疆拓土、励精维新,紧跟世界大航海的脚步,开辟中兴之世,在臣子们看来,不过是皇帝自己的满腔热血罢了。

文臣理想中的皇帝,只需要在现有的规则中,做一名庸碌无为的守成之君,无施展天威,更不必依法作则,宽而治世,便是一名合格的明君、圣主了。

历代皇帝,稍有锐兴之治的,便会被文臣前仆后继的攻击,直至变得平庸,变得麻木。

若是借用皇权满足半点私心,都将满朝文武及天下士子,冠以昏庸罪怠的名头,生前身后都不得翻身了。

真正文治武功者,如朱棣那般,可以跳出文臣的怪圈,手握大权,雄才伟略的,才可压制群臣,真正达到文治武功。

然而即便是朱棣,这些依靠直谏搏名的口舌之徒们,也不过是嘴上高唱圣明,四肢顶礼膜拜,心中却从未把他们当做真正的明君圣主。

朱由校愠怒半晌,心思已经专为平静,作为后世穿越者,这些道理,自然了然于胸。

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朱由校早学会控制情绪。

朱由校决定不中这大理寺少卿的下怀,当堂宽恕了他这一番妄言之罪,以此显现自己身为帝王的胸襟。

朱由校淡然笑道:“常言道,君如腹心,臣似手足,如大理寺卿所言,乃是朕不正,以致手足歪斜。”

“此皆朕之过,以致众朝臣文武,朕之手足,尽皆歪斜,全无廉耻。”

“朕信任阉人,朝政阴虚过阳,以致众朝臣文武,皆为阴虚之象,全无阳刚之气。”

朱由校说完,面色平淡,并无任何要发怒的征兆,可这一番话,却是如同一块石头,落在了平静的湖面,荡出层层波纹。

一众看戏似的朝臣文武,此刻纷纷议论出声,个个交头接耳,有的转头望向站在殿上的惠世扬,面露不满之色。

“陛下,您……”本以为就要借此而名留青史的惠世扬,被朱由校呛得脸色惨白。

谁也不曾想到,天启一朝两年的经筵、日讲,本为教导天启幼帝为人君的德行,这时却被朱由校拿来当做讽刺反驳臣子的兵器了。

不待他说话,朱由校蓦然转首:

“温体仁,你是今岁入阁,山东赈灾,你有大功,今日寺卿朝堂上所言,你可认同?”

温体仁实际上心中早就忍俊不禁了。

朝堂局势变得太快,谁也没料到,方才还在被步步紧逼,借以搏名的天启皇帝,三两话间,不止打开局面,还令这大言不惭的惠世扬,真正成了群臣之敌。

群臣此刻全然明白,这位皇帝,乃是真正的天子,心性早不比七年前,曾经潜龙在渊,尚且能制,而今已是翱翔九天了。

温体仁说道:“回陛下,恕臣不能苟同。”

“你…”惠世扬看向温体仁,身体一颤。

温体仁没有管他,继续说道:

“熊廷弼镇辽十载,收复全辽,虽唯有拓土之业,却保全封疆,乃百年来边帅第一。”

“张万邦突袭虏后,击破察哈尔王庭,迫使西虏林丹汗北迁,间接促成眼下漠南、漠北、塞北各部臣服本朝之局面,可谓有大功于朝。”

“至于毛文龙么,七年前沈阳失陷,总兵贺世贤战死城外,整个辽东,风声鹤唳,唯有其开镇东江,牵制奴后。”

“此三人封爵,臣以为应当。”

温体仁说完,久未发言的群臣纷纷出言表示赞同,而见到此情此景,方才还激昂有词,自比青天的大理寺卿惠世扬,心中隐痛,双手在袖中攥出汗来,满心的惊惧。

群臣文武,深切的看见了此时惠世扬眼中的六神无主,对他们的期望和求助,可此时此刻,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疑已经自食恶果、名声尽毁,哪还有人敢再出去与天子作对。

朱由校松了口气,垂下眼帘,盖住面上的欣喜之情,抿着嘴唇:“爱卿忧国忧民,朕一概知道了。”

惠世扬正待入班,未成想上头轻飘飘传来皇帝的后话:

“退下,去吧。”

惠世扬再想去寻皇帝那双眼睛,揣测圣意,却只能找见被眼帘盖住的身影,不待他回话,朱由校上面淡淡一笑:

“寺卿,还需要朕亲自请你下去?”

惠世扬知道,自己败了,这一仗败的彻头彻尾,沽名钓誉未成,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后,朝堂与他无关,也不会再有什么人肯与他主动接触了。

惠世扬重重叹息一声,颤颤巍巍行了最后一次常礼,转头亦步亦趋地走下皇极殿,这座象征巍巍皇权的至高殿宇。

“臣等谨遵陛下圣意。”

群臣山呼出声,许多人也都在心里知道,朝堂之上,将不会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当今皇帝,乃是成祖之后唯一能彻底压制臣权的一位真龙。

......

自辽东经略熊廷弼率援朝明军夺回宽甸南下入境,朝鲜境内形势一片大好,朝鲜百姓见了明军,无不夹道欢迎。

汉山城外,有一段河口,水势湍急,暗石密布,兵马难行。

这一日觉华岛上偶得消息,称皇太极敌不过明军,意欲讲和,国书已发往北京。

一时间,岛上内外一片的赞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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