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 2)
扬起的黑布,开啟那藏于潘朵拉宝盒深处的悲剧。
「你竟然这么快找到『爸爸』!」随着真面目揭晓,卡斯托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波鲁克斯。
仅仅呆愣几秒,波鲁克斯马上回神挥舞手中的烛火,逼退卡斯托作势争抢的举动,「别过来!」
「不行,唯有这幅画哥哥千万不能拿到外面去卖。」
卡斯托猜想是奎达尔残留的能力跟他產生共鸣,否则以多年未踏足此处的波鲁克斯心急程度,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那幅自画像。
父亲去世前经常叮嘱,若心里还有他这位爸爸,那么《奎达尔》就不能现于世人前,更要好好保护。无关乎切格凡家族的名声,而是作为一辈子所求达成不了的乞求者,向希望的延续者提出哀求,冀望和作品们安安静静地待在少有人造访的洋房里。
遵照遗言,卡斯托将画藏于来不及完成的《前世今生》中。而现在落入刚破產就来到这栋房子的哥哥手里,必定是要利用此画赚钱还债,怕画往后是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咬紧牙根,无视火烛的威胁,卡斯托一边使力抢夺画一边好言相劝道:「哥哥,这幅画是爸爸他唯一一幅自画像,不能把画给别人啊!」
「就当作是补偿他对我做的一切,不要拦我!」
使尽力气一挥,一阵令人心惊的闷哼声从卡斯托的嘴里发出,波鲁克斯的表情瞬间变得犹如烛台人脸的可怖慌张。
「卡斯托?卡斯托!」
意识到伤害至亲,波鲁克斯慌乱地丢下画与烛火,赶忙上前搀扶住跌坐在地的男子。
滴答、滴答。
血逐渐在地板上匯聚成小水漥,倒映外头的满月,遗传自母亲的华丽金发一部分被染成暗红色。强烈的晕眩盖过头上传来的疼痛,有好一会儿卡斯托无法言语,撑着额头只觉得自己身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彷彿下一秒就要跌落世界的深渊。
「还好吗?知道我是谁吗?别吓唬人。」
「哥……」良久,卡斯托回復神智终于挤出一个字,欲要往下说时被不合时宜的烟味吸引,抬头便见被火吞噬的《奎达尔》,「烧起来了!快,快去救爸爸啊!」
「画出事了没关係。人死不能復生,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向稳重的卡斯托难得失了冷静,打断哥哥的道歉,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在大厅内焦急寻找最近的水救画。
望着忍痛发颤的背影,没想到弟弟对这幅画如此执着。波鲁克斯也随即站起,朝火源走去,不知是生气还是真想灭火,毫不犹豫抬起脚落下,踩在烛火的引燃点──画中人物的腹部处。
然而,因材料的关係,火势早已蔓延近整幅画,逐渐难以辨别奎达尔的面容。
当波鲁克斯想再次动作时,灰烬侵蚀的画面出现异变,同时间,不知从房子的某处传来凄厉的女人尖叫声。
「奎达尔啊──」
穿透人心的哭喊,胆颤心惊的晃动。波鲁克斯下意识张开手维持平衡,确定不是太累导致身体摇晃,而是整栋房子随着泣音蠢蠢欲动,连才刚端起花瓶的卡斯托都因此脚步不稳,重摔在地。紧接着无数带刺的藤蔓自墙上掛着的《靛月》里伸出,在波鲁克斯尚未反应过来前缠住双腿,连拖带拉地硬是要带始作俑者入画里。
「救救我!」
只来得及留下简短的三个字,和一地在挣扎的过程中打碎的艺术摆饰,高大颓丧的男人被捲入深邃的黑夜之中,深蓝色调的画作剎那间变得腥红嗜血。
大厅归于平静,烈火在烧完画作后并没有延烧下去,见证所有事发经过的卡斯托咬牙爬到焦黑的画框旁,把花瓶内仅剩不多的水浇在灰烬上,像是在冲洗兄弟犯下的罪孽。
依稀在残留馀温的灰烬里可见,如他发色的金粉闪烁。
本想使力撑起身子,可脑袋里的晕眩铺天盖地席捲而来,意识渐渐地融入四周的沉静。精神与疲惫互相拉扯,卡斯托终是敌不过伤口和方才的衝击,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他感觉做了好长好长的梦,长到以为哥哥的偷画事件才是真正的恶梦。
隔天,担心整夜未归的卡斯托遇上危险,其妻子派了几位僕人上山寻找,找着了昏迷的丈夫,却找不到他口中叨唸的兄长。几个月过去,失踪已久的波鲁克斯被巡逻路过的骑兵发现在画室周遭的树林里游荡,把人给带了回来。
然而,本该是天大的重逢喜事,可日子才过了没多久,市井街坊开始喜欢在茶馀饭后谈论具颓衰之势的当地贵族。
有人说,切格凡家族因为双生子中年鬩墙,触怒他们父亲奎达尔的天上之灵,抹去本来在某些画作中存有的些许背影,降低作品的保存价值。
有人说,身为弟弟的卡斯托面善心恶,为了防止破產的哥哥夺回家產,把人关在画室施虐,谎称波鲁克斯失踪。
也有人说,奎达尔那鬼斧神工的艺术技巧和「具现化」能力遭其他贵族忌妒,他们联合起来施法诅咒切格凡家族后代,否则失踪多日回家后的波鲁克斯及本来寻找手足心切的卡斯托,又怎会一位痴傻、一位疯魔?而紧急上任的下一代继承人也无「家族能力」?
在这阶级制度森严、只有贵族才能拥有魔法的时代,大伙始终对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切格凡家族注入许多臆测,用想像及舆论填满空虚的好奇心。
只是,没有人在意卡斯托后半辈子嘴里常呢喃喊的「他不是波鲁克斯」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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