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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程之衔的意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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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不出手。

又是训斥,苛责。

舒笛仰天长叹,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就因为我们未来方向不一致,我就一无是处,我有这么不堪吗?

混乱里她耳边响起小时候一家三口的一个普通夜晚,寄宿学校凌晨五点一刻准时响起的《外婆家的澎湖湾》,高中课堂上时不时有领导突然打开的铁板后门,跑兼职时被项目经理三番刁难.....

人潮挤挤,种种嘈杂声笼罩着舒笛,它们合力吞并她,不断将她淹没,坠入海底。

舒笛这会儿严重腹痛,身心疲惫。她头靠座椅,望向窗外,“对不起。是我...让你拿不出手。”

刘涟妮从后车镜里看她丧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情绪更加高昂。

她一气之下让方琳停车,直接把舒笛放回马路边上,车头一转打回春城。

7月份的下午两点半,室外气温平均38摄氏度。

空旷的马路上热浪腾腾,午后烈阳把舒笛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晒得滚烫。

滴滴前面还有两单,舒笛只好躲在路边树下避阳,手上机械式的补涂防晒。

她整日被废墟包裹着,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爬不出去,一切皆是徒劳。

过了半晌,舒笛眼神逐渐回聚。面前的程之衔半蹲着,眉间尽是关怀。西裤膝盖处爬满褶皱,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她终于开口,“程之衔,你今天很帅。”

白色地板上一片烟灰,她维持这个姿态多久了?声音太过沙哑,喉咙干涩,唇齿干涸也挡不住她里里外外的向往。

“程之衔,我好羡慕你啊。”

他很是心疼,“羡慕我什么?”

舒笛不说话,垂头抱紧自己,脑袋上光洁的黑色盘发一丝不苟,宛如一只受伤的冷傲白天鹅,此时正躲在角落里独自舔伤。

程之衔看了片刻,“你家有药吗?”

后者微微动作,摇头。

他只好在手机上下单擦伤药品。依照舒笛的个性,自是不允许身体留疤,何况还是胳膊这么显眼的部位。程之衔又是一番联系朋友。

待事情一通处理完,他不动声色地褪去西服,陪她倚在柜子门边上,动作丝毫没有任何嫌弃。

程之衔右手揽住舒笛肩膀,将她额头倒在他的衬衫左肩。手指掌心微微薄茧,粗粝温暖。

“听歌吗?”

舒笛木然不动。他给她戴上耳机,手机里播放着那首Skinny Atlas的《Hold Me Tight》,慵懒细腻的男声从耳机里传来。

孤独漂泊的野魂,舒笛看到旷野之林里有间温暖的草屋。房屋主人打开门,朝她招招手,他说快回来吧,炉上的番薯正热着。

舒笛撑在他身上闭眼假寐。

不多时,外卖药品到了。程之衔给她清理伤口。

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舒笛指甲健康整洁,方圆形微露白色甲床。程之衔松口气,还行,甲缝里没有血迹。

胳膊上只有红色抓痕布满道道血丝,她皮肤白,四肢看样子像是做过激光脱毛。只剩血管青紫色筋脉尽显,密密麻麻印着。

程之衔手掌握住她大臂内测,另一手拿棉棒沾生理盐水。舒笛漠然置之,似乎没有疼痛的知觉,眼皮半阖,随他摆弄。

先消毒。手上棉棒点到小臂上肿起凸面的一条红色抓痕,舒笛反应过来,胳膊轻轻一抖。

红胀胀的胳膊,她这细皮嫩肉的。程之衔放下棉棒,轻轻吹舐伤口,“很疼吗?”

舒笛轻闭上眼,屏息静气。随即又睁开,目光扫向电视上挂着的长命锁。

程之衔放轻手上的动作,一条一条细细给她擦拭,动作轻得不像样,生怕再弄疼她。

不多时,舒笛告诉他,“我有点恋痛。”

抓破自己,头撞墙,咬舌头······这类自我破坏和伤害让她有种自虐式的痛快,那是一种精神抚慰。

痛感往下延伸,温热的体感和逐渐急促的呼吸,让舒笛骨子里的毁灭欲和破坏欲得到满足。她酣畅淋漓,情绪愈加亢奋。

说罢舒笛抬眼微笑,脸上一片祥和。

难怪她刚才专心致志,凝神屏气。合着是在享受,这一脸沉浸式满足看得程之衔身上横生一团怒气。

他拿过药膏,细细给她点涂,手上动作力度略微加大。这个角度下,舒笛抬头就能碰到他。

药膏一股薄荷味,凉凉麻麻,上身有点不可言喻的舒爽,有点像宫崎骏电影里的炎炎夏日。

程之衔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有点微妙,令舒笛置身其中,面前是立式黑色大风扇,旁边是刚从桶里捞出来的冰西瓜。

舒笛缓生开口,语调轻扬,“程之衔,我们哪天一起吃个冰西瓜吧。”

有部纪录片,她想看很久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身边陪同。

“那只胳膊。”

程之衔轻轻放下她左边胳膊,臭着脸不搭理她的话茬。

舒笛抻过胳膊,再次问他,“行不行?”

程之衔缄口不答,面色冷冽。

德性!不理拉倒。

小腹不再稳稳作痛,舒笛拿起他放桌上的便利店简餐,豆浆变得微热,口感刚好。她一口饭团一口豆浆,情绪已然恢复正常。

程之衔冷声爆粗口,wo......什么。他语调有点性感,舒笛没听清,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她只看到他英冷的脸上痞气十足,这副爱答不理的表情给他整个人都添上一层神光。

程之衔深呼一口气,沉声说,“我是真拿你没办法。”

太作了这女的。知道舒笛作,他还是止不住地心疼,完全撒不开手。

程之衔又问她,“你背上纹身什么意思?”

舒笛扭头往后看,纹身啊!那阵子她状态相当低迷,没有光泽,整个人一副松散疲惫感,颓得要死。

某个大学周末陪朋友纹身,镜子里女人只是一尊空壳躯体,眼里无精打采,尽是玻璃碎片,任何打扮也都成了东施效颦。她希望自己有点人气。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手机APP机翻出来,当时直接搞了。

“ ‘Les momifiés fanés’,意思是‘枯萎的干尸’。三年前搞的。那阵子想让自己有点精神劲儿。”

程之衔笑笑,“你也不怕换个软件又是别的翻译。”

舒笛咽下嘴里的饭团,继续说,“我试了,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褪色的木乃伊。”舒笛满脸乐呵,“简直了!!”太形象了。

凄凉荒芜的短句,如今舒笛能做到面色如春,细细道来。偏是脸庞又有种专注又漫不经心的慵懒,令程之衔流连忘返。

他心生感慨,思绪万千,继续问道,“那红的血迹呢?”

热烈,肆意,生动,鲜活。

舒笛擦擦手,沉默良久,“就好好生活吧。付出那么多了,不能白来一趟。”

*

刘涟妮给舒笛报的班在商业中心,每周二三五下午上课。直接把她时间夺走一半。

这天下午,舒笛再次去车库里,把刘涟妮去年给她买的那台红色小奥迪开到小区门口洗车店。

也就两个月没开。打开车门,灰尘扑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尘封已久的千年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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