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嗯?”
赢天青眨眨眼看着她,脸上只差明写着“你是要给那死小子打掩护?”“老子就静静听你编”。
“真的是我自己的意思。”
赢青玥哭笑不得的解释:“当初陛下救我,因我受着伤,又顾忌先帝爪牙四处抓人,所以一直没有声张。之后我亲眼看着他怎样步步为营为咱们赢家报仇,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倒是觉得先前十来年都是懵懂的,还不如那几个月将世事看的清晰。”
元修做一切都没避着她,哪怕她当时往外多说一句话,他图谋皇位夺取皇权的大计都要失败。只是赢青玥与元修有着相同的目的,非但不会坏他的事,还能偶尔给他出谋划策,以一个斥候暗探的角度提出许多代价更小的可行方案。
陛下一朝登基,方肃清朝堂就想过还她身份,无论她想当公主还是继承镇北军的家业都随她选。可她那时大仇得报万念俱灰,唯一一点儿念想,是她家少爷可以平安脱险,改头换面回到京城。
赢家的庄子已经毁了,联系少爷的法子更是没有。赢青玥思来想去,还有哪儿比陛下身边更容易得到消息呢?
她犹豫了一瞬,笑意淡了两分轻声道:“还有就是,这世上能和我一样念着少爷的,恐怕也就是陛下吧。我看着一次次陛下深夜惊醒,抚着你送他的那枚剑?????穗度过一个个长夜,才能觉得少爷是存在的。就算你真的不在了,甚至我都不在了,还有陛下会一辈子忘不了你。”
“……他就是傻。”
赢天青撇过脸,眼前却拂不去那人瘦削病弱的身影。
“就算他与我感情深,也不能记一辈子吧。他总得娶妻生子,总有新人替旧人的。”
这不是反话,而是真心期盼。此生过往已经无法挽回,但元修不止是她的少年玩伴,还是个人,是一国之君。
——他也将是别人的夫君,会有自己的孩子。如花美眷妻贤子孝,总有抚平曾经失落伤痛的一日。
“说到这个。”赢青玥眼神闪烁,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一手捂在赢天青耳旁,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是真的说过这辈子不娶妻。”
赢天青:!!!
赢小将军瞳孔地震:他不是真的断袖之癖吧!这不可能啊!
赢青玥连忙摇头,凑上前继续小声道:“陛下说他小时候被明帝和先帝害了,这辈子生不了孩子。又说他早些年看了太多宫中妃嫔争风吃醋互相拉踩的事儿,实在觉得无趣。总之等他年纪大点儿就从宗室里挑几个伶俐的孩子过继,就别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所以他,不行?!
赢天青是真的惊了。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当初两人一起逛青楼,元修果然也和她一样没战斗到最后,而是找机会溜了吧?
“咳咳。”赢青玥正了正脸色别扭道:“我就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你可别乱说,也别乱想!”
“行行行,我懂我懂!”赢天青疯狂点头。哪个男人都不允许被人说不行,尤其他是真的不行的时候!元修不会因为她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杀她,但说他不行是一定会被砍头的!什么交情都没用!
……
轻轻合上阁楼的窗户缝,元修握拳压在唇边,压下喉中痛痒。嘴角却不知不觉牵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个傻样儿……又听了什么奇怪的传闻,眼珠子都瞪圆了。
真的太像了,像到他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余招娣就是他朝思暮想之人,不然阿碧为何对她如此维护,想来他们还在赢家时,就是如此相处的吧。
他查了余招娣的背景。不是一次,而是许多次,拿着画像找到余家村,询问她的亲朋邻舍。他怀疑过这是谁的阴谋。他甚至想过,会不会那人还有流落民间的姐妹,他也可以当做自己的姊妹一样照料。
可余招娣并不是突兀出现。她十七年的人生轨迹清清楚楚,除了一句巧合一句天意,他找不到任何破绽。
所以,是天意啊。
元修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轻吸一口气,却不防一丝灰尘腾起,将他呛的猛烈咳了起来。
喉中原本蠢蠢欲动的血腥和裂口立刻鼓噪,连带着要将肺也一块儿扯出来。元修习以为常的摁着腹部缓缓蹲下,丝帕上晕染猩红的花瓣,连成一团诡异的花。
无妨。他无声的告诉自己。无妨。
咳嗽呛出了眼泪,被他碾碎在指尖。元修强忍着再看一眼的想法,轻手轻脚的下了阁楼。
太像了。他感慨。若不是他从来都知道赢天青是个男儿身,他这会儿就已经信了。开开心心与他相认,哪怕他不承认也无所谓。只要他想,总能给他找无数个开脱的理由。
可赢天青,他爷爷的,他是个男人!
拳头猛地砸在扶手上,吓了提心吊胆候在一旁的小福子一跳。元修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唯有心中苦涩痛楚层层叠叠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赢天青,他是个爷们啊。黑黑瘦瘦的小将军习得一手好刀法,更擅长拍砖敲闷棍。他们一块儿打马游街,一块儿给京中的二世主套麻袋,一块儿逛青楼赌坊,一块儿在一张躺椅上纳凉,无边无际的聊自己的理想。
要他说服自己记忆中的小将军是个姑娘?元修闭上眼。他做不到。那是他嬉笑怒骂勾肩搭背的玩伴,是多少次和他亲密无间抵足而眠的兄弟。
直到他发现自己暗藏了龌龊想法,越是愧疚越是鄙夷自己,越是在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暗暗窃喜。
现在有个和他七分相像,连眉眼灵动都似模似样的女子可解相思之苦,他要不要索性笑纳?元修无声的笑着摇头。每贪恋的多看一眼,多一分怀念,就是多一刀凌迟,惩罚他在旁人身上找影子。
余招娣是一剂止痛的药。阿碧太想念他,想的太痛苦,聊以慰藉并无不可。元修想着阿碧脸上渐渐多起来的笑意,其实心中并无不满,甚至甚是欣慰。这是他唯一活着的亲人,他在天有灵,也会希望阿碧过的开心。
而与他有关的所有的痛,只管留给自己一人吧。元修默默的想,竟也无端甜蜜。谁叫他先有了不该有的念想相思成灰,便让他的恶念被荆棘缠绕,直到灵魂湮灭的一日放休。
作者有话说:
修啊,关于你兄弟的性别问题,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老母亲感慨)
世上本没有弯路,死脑筋的人多了,也就走了弯路(鲁迅抽烟脸)
浅提一句为什么元修不往女扮男装方面想。首先是无论赢天青战死还是余招娣的来历都没有破绽。其次就是赢天青太爷们了,不仅长得爷们(从小染肤色和化妆),行为举止更爷们(打架开车逛窑子),从五岁到十五岁完美演绎了一个兵痞少爷的人设。他们俩站在一块儿非要挑一个性别女,那一定是秀气斯文的元小修更像个大家闺秀小媳妇儿
前文也说过赢天青和赢青玥都是镇北军斥候部队的优秀学员,伪装是必修课和保命技。元修会觉得余招娣哪哪儿都像赢天青是因为两个人对对方的细节太熟了,换个人看余招娣就是个比较嚣张的女人,并不会有她是个爷们穿了女装的感觉。
就像你邻居是个施瓦辛格或者吴京,带着你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泡吧喝酒撩妹无一不精,结果有一天有人指着一个五官和他六七分像的肤白貌美大姑娘说其实你好哥们是个妹子,他之前一直女扮男装。
是谁都不会当真的好吗,就算一些微表情和习惯性动作很像也不会认为是同一个人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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