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2 / 2)
从前在潜邸时,孩子们大了,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把孩子放到前头来主子,不叫他们跟在各自额娘身边了。
后来到了宫中,宫里的规矩更是如此,后妃们也要遵守这个规矩。
可总还是有些人不安分的。先有熹妃,到了这会儿,还是熹妃。
四阿哥得先帝爷看重的事,真是将熹妃的心养大了。便是齐妃,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插手二阿哥三阿哥的事。
弘昼稀里糊涂的,还真是叫人给算计了。都到了这会儿,也不能不叫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儿子,哪怕就是老实,也不能任由人这么摆布的。
胤禛一直没开口,等这会儿年姒玉讲完了,胤禛才跟着道:“朕知道这事后,就已将你与弘历的婚事定下了。朕原本是想等皇后千秋过后再下旨的。”
谁承想这园子里有人胆大妄为,竟真的想要操作皇子阿哥们的婚事了。
裕嫔还是头回听见这个话。她下意识的看向年姒玉,年姒玉冲着她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裕嫔的一颗心就更定了。
皇上那儿都有主张了,想必她的弘昼是不会吃亏的。
听见说自个儿的婚事也定了,弘昼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早知道的,他的婚事额娘都做不得主,谁也不能说什么,就由皇阿玛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对这个无所谓。一切听皇阿玛的就是了。
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的
心里还是惶恐害怕的,生怕自个儿将来的嫡福晋是佟家那个庶出的姑娘。这要是真成了,他将来不得被人笑话一辈子吗?
虽说那是隆科多的亲生女儿,可额娘是个侍妾,弘昼又没什么野心,倒不觉得隆科多做老丈人是多好的事情。
纵然他还是在书房一心读书的阿哥,可上书房里,来往的阿哥多了去了,总能知道些外头的消息。
隆科多那可是皇阿玛的心腹,是皇阿玛在朝中极为得用的人。可就是这么个老臣,偏偏对自己的侍妾好的昏了头,那李四儿的大名,弘昼也是听过的。
要是得了这么个‘岳母’,弘昼心里是万分不乐意的。
皇阿玛金口玉言,说了他的婚事已定,那想必和这位佟家的姑娘,就不会成事了。
弘昼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就又想起年姒玉的话来,心里犹疑再三,还是轻声说:“四哥他,不会害我的。他原想陪着我去的,是叔叔们说,我也长大了,又不是姑娘家,不用走哪儿都要人陪着。”
年姒玉轻纱似的目光中拢着淡淡的笑意,但细细瞧去,那笑意里头,分明含着三分的冷意。
她的声音柔软若春日杨柳,却透着乍暖还寒的清冷:“弘昼,你是四阿哥的弟弟,不是四阿哥的奴才。”
她这儿话音还未落,弘昼的身体突然轻颤了一下,似乎是被年姒玉这话吓到了。
裕嫔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遇上皇上清寒般的目光,裕嫔霎时安静了下来。
一室的寂静中,就听见年姒玉道:“你也不过比他晚出生了几个月,才做了他的弟弟。他行四你行五。你若早出生几个月,那你就是哥哥了。”
“你和弘历是平等的,你不是他的奴才,不是他的随从,不是他的跟班。不需要事事听从他依附他,不需要对他察言观色,事事以他为先。你们同是皇子阿哥,他额娘也曾是皇上潜邸时的格格。你没有必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好似不哄着他,你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似的。”
“你们两个,在你们皇阿玛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都是皇上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怎会不看重你们呢?”
这话听着裕嫔的心也是重重的颤了一下。
她一直都在想,她和弘昼是比不上熹妃和四阿哥的。
可现下宝嫔竟说,弘昼与弘历在皇上眼中都是一样的。
皇上素来都是疼爱孩子的人,这个裕嫔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一直在琢磨,四阿哥比之二阿哥三阿哥确实是要出众一些,也不知皇上是不是将四阿哥当做将来的承继之君。
她是知道的,她的五阿哥没有这样的可能。弘昼跟那个位置是无缘的。可现下听着宝嫔的话,难道说,皇上其实也无意四阿哥么?
宝嫔与皇上的亲近,裕嫔是都看在眼里的。她虽不及懋嫔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久,但皇上待宝嫔的不同,裕嫔看的清楚明白。
要说如今宫中最了解皇上心意的,就莫过于宝嫔了。
裕嫔如此一想,心中霎时大定了。若果真不是四阿哥,那就极好。
她还是很信重宝嫔的。
裕嫔也看出来了,宝嫔这是在提点她的弘昼。皇上也在这里。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纵然弘昼与那个位子无缘,但她身为额娘,还是希望弘昼一生能顺顺当当的。
他们母子靠着宝嫔,那自然是稳稳当当的。必然比在熹妃那儿忍气吞声的好。
裕嫔就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了。她这个榆木脑袋的儿子,她是没法子的,也就指望着宝嫔和皇上垂怜了。
见弘昼低垂着头不说话,年姒玉的目光凝实了几分,说:“弘昼,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对上弘昼惶恐
不安的目光,年姒玉道:“你小时候生下来,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还不晓事的时候,还跟四阿哥打过架。”
“你们跟懋嫔住的也近。三公主比你年纪大,你还欺负过她。那会儿,你比弘历调皮多了。可你额娘不过是个格格,不敢叫你这么张扬。拘着你的性子,硬生生将你拘束的老实巴交的。跟着四阿哥行事。四阿哥该聪明的时候也聪明得很,你却不敢出头了。”
“你养成这样,和你额娘的谨小慎微分不开。但也和熹妃四阿哥压着你们母子有很大的关系。可你也是天生皇子,为什么要仰人鼻息的过日子?你们只是兄弟一处作伴,为什么你要这么委曲求全?”
“你这样,倒叫本宫替你皇阿玛不值。好好的小儿子,养的这么畏畏缩缩的,你皇阿玛还盼着你们顶天立地的,可你呢?却还把人家施舍的善意紧抓着不放,倒叫你皇阿玛齿冷心寒了。”
这话就很重了。
弘昼哭得眼睛都红了,泪眼模糊,什么都看不到,咬着牙在那儿哆嗦,在那儿请罪。
瞧着很是可怜,裕嫔也是哭,但她咬住了牙根,一句话都不为自己儿子求情。宝嫔娘娘说的是对的。
裕嫔叫宝嫔说的这些话弄得心绪起伏,竟没注意到宝嫔前头说弘昼小时候的事。
胤禛却注意到了。
从年姒玉说起这些,胤禛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占据了他的心房。
她怎么能知道那么多过去的事情?又说的好似她亲见一般。
这可是皇贵妃进府之前的事情。她是如何知晓的?
胤禛深深的望着年姒玉,心里多少话想问她,可眼下不是时候,没法问。
胤禛转头看向弘昼,叫他站起来,自己把眼泪擦干。
他沉声说:“朕的儿子,不是养来给谁当奴才的。调皮捣蛋,这都无所谓。但不能是非不分,昏聩无用。”
“往日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道理,看来是一样都没记在心里去。”
弘昼羞愧难当,又跪下请罪:“儿子愚钝。”
胤禛道:“那就多用点心。往后早起一个时辰,在你屋里静心思过,好好想想你这些年干的事情,好好的反省你究竟错在哪儿。再往后,你读书也要多加一个时辰。没事就别出来转悠了。”
“你也大了,有些事,朕不教你如何做。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再做不好,朕也是要罚你的。今日的事情,你也不必管了。你的婚事,朕会下旨定下来的。定了亲的人,往后行事更要谨慎。”
弘昼垂头应是。
胤禛就叫裕嫔带着弘昼下去收拾一下。这母子俩都一样狼狈得很。实在是有碍观瞻了。
等人都走了,胤禛往望着年姒玉道:“这些人没一个省心的。”
年姒玉难得听他发牢骚,就笑着哄他:“那可不。还是皇上的六阿哥省心。”
胤禛却认认真真的望着她:“不。只有你最省心。最合朕的心意。”
年姒玉心里哎了一声,有点高兴,这夸奖来的猝不及防啊。
偏他还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朕这不是夸你。朕说的是事实。”
年姒玉眨眨眼,这人什么时候嘴也这么甜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