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寧静之花 (ㄧ)(1 / 2)
如果,我只是作了一场关于明日的恶梦,我希望现在就醒来。
〔……留在我身边。〕
〔陛下,小的不能待在您身边。〕
那对他来说最残忍的,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菱桓走了。
但也是他拒菱桓于千里之外。
可是,最终他才发现,这样的逃避,什么也无法克服,什么也无法获得,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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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我有一个问题。」
「嗯?你说。」
千昭化作的怪物近在咫尺便能追上,明镜将身上的佩剑捆绑得宜,做好了待命的准备,此时,飞雪却开口了。
「回去西方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我吗……」看着越来越近的庞然巨兽,明镜内心竟感到无比平静,或许是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关于优黎亚、靛所提及的菲司的事情,让他这一刻的心情都还感到非常不真实。
然而,飞雪的提问又让他想起了菲司。飞雪曾经也向菲司这么提问吗?而菲司的回答呢……
又是满口谎言吗?
「我希望再也不要回来。」明镜清冷的声线说。「如果没有了派遣队,对龙族才是最好的和平,对吧。」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事实。只要阿芙海特不再侵犯龙族,那便是最好的安寧。
明镜也想起了他所看见的种种画面,那个飞雪不在他身旁的未来。他正庆幸着,飞雪现在无法看见他的神情,无法看见他感到脆弱的这一刻。
「我觉得不是。如果能够和平的来往,那就好了。所以,我希望你……」
「飞雪。」
明镜警戒的声音喊住了飞雪。「你看那个方向。那个人……」
由明镜所指处看去,飞雪也不由得一愣。
在朝露的城墙上,有一个女子正延着墙边的阶梯登上了墙头,在瞭望台上直直地面对着将要袭来的巨兽,毫不犹豫与迟疑。
而飞雪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女子,菱桓。
「明镜,计划有变。」飞雪冷冷地说。「我要先救菱桓。」
飞雪话落,瞬间俯衝,明镜一愣才稳住身子。「啊,俯衝之前……算了,但这样原本的计划怎么办?」
「我们先带她前往安全的地方,之后你照顾她,我自己回来面对千昭。希望来得及。」
这就是明镜最不想遇到的,预料之外的事情。
「不行。」
「来不及了,我是驾驶。就是现在。」
明镜大叹一声,还是妥协地在飞雪逼近墙沿的时间跃下了龙背,拦腰拉过城墙上的菱桓,再从墙头一跃而下!
瞬间,两人落在了瞬间下降的飞雪龙背上,明镜抓紧了翼缘,稳住两人的平衡,但瞬间,菱桓将他用力踢开,受到衝击的明镜瞬间向后一仰,滑到龙尾处才一个翻身稳住了身子。
……怎、怎么回事。
「你们在做什么!」菱桓跪坐着,哭过的表情上又不禁泫然欲泣,只是她的气势仍然凌厉。
「菱桓!」飞雪发出了龙吼。「你冷静一点!为什么要站在那里!」
……对。菱桓一愣,「我要,我要阻止千昭陛下!」
「我会阻止他的。」
「……你?你根本不了解千昭陛下所受的痛苦。所以千昭陛下才会相信阿芙海特的话!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出现!为什么觉醒之后,不拯救陛下!为什么要让陛下继续受苦,我已经,我已经……」
……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彷彿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净空,只剩下菱桓撕心裂肺的大吼。
「菱桓,你恨我,跟神无吗?」
我恨……飞雪殿下跟神无陛下……吗?
菱桓紧闭起双眼,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的尽是她在苍龙城生活过的片段,她时刻都在替白龙所受的苦难、千昭所挨的疼痛感到愤恨不平。
可是,可是……飞雪殿下没有一丝能够让她究则之处。就因为她一直都待在飞雪身边,所以她知道,飞雪已经尽力了。
只是,她不愿承认白龙一直以来只是从束手无策变成误入歧途罢了。
诅咒,还是失控了,千昭还是伤害了自己的国家。
「……飞雪。」明镜低喊了声,飞雪也飞往高处。即将濒临城外的巨兽,周遭泛起了血腥色的瘴气,群聚不散,似乎还受到牵引而不断地扩张……
「我们先撤退吧。」
「来不及了!」飞雪否定了明镜的提议。「你先带菱桓进城,我一定要将他挡在城外!」
「如果我进城了,谁守护你的无意识状态!」
「只有这样才会结束,所以……!」
飞雪话还未落,菱桓已经起身,纵然一跃而下!
「喂!」明镜没能来得及阻止,菱桓已经仰天落下了龙背,几乎是同一时间,明镜闪逝穿越了空间,追上了下坠的菱桓,将其揽进怀里。
如同狂风乱捲的瘴气也包裹住两人,如同挣扎破开枷锁的仇恨,抓戄撕咬一般狂乱地将两人捲入其中!
飞雪收翅俯衝,衝入了血色的瘴气之中!
瘴气完全包裹前,有一束金色的光芒穿越了狭小的缝隙,露出尖利的锋芒,又迅速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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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桓不在的日子,他记得的其实不多。
数年能够总括成一日那样的无力与空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直到,说着能够归还他安寧的阿芙海特出现。阿芙海特带来了他生命中第二个能够控制诅咒之血的女孩,听月。
听月与莲娜非常不同。莲娜总是唯唯诺诺,不敢冒犯他的样子,而听月则是有点目中无人。是因为是阿芙海特的缘故吗?
不,不是。他很清楚不是。
听月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如何感到漠不关心。毕竟这个世界早就没有禁咒师了。
不过,或许并非漠不关心,而是,顺应世界的道理一般,她似乎比任何人都瞭解世界的运作,就像那些说着预言的傢伙。
预言。千昭想起了一个人,听月曾经跟她说过一样的话。
〔……我是无法替你解开诅咒的。〕
〔除了宝器,还需要寧静之花才行。〕
雪沉。
寧静之花。是什么呢……
他好像漂流了很久,很久,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冷清而忧愁的情绪。他的情绪好像已经很久不曾有起伏了。
然而,想到这里,他才深深感觉到,这里该不会是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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