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1 / 2)
年氏带着两人回府,一路脸色阴沉。
扭头就对沈如絮厉喝:“你给我跪下!”
她怒火中烧,一双扁平的眯缝眼几乎要喷火。
沈如絮默了默,在院门口跪下来。
没多久,大夫过来了,掠过她匆匆进门。屋里头沈如莺一直在哭喊,似乎难以忍受。
有婆子劝道:“小姐忍忍,先把衣裳穿上,大夫来了。”
“娘,我好痒......呜呜呜我好痒......”
“小姐莫挠了,仔细破相......”
里头也不知是如何安抚的,没多久沈如莺的动静停下来。
沈如絮挺直脊背跪着,视线漫无目的盯着墙角丛生的杂草。三月的天微寒,青石板又冷又硬,令她十分清醒。
约莫过了两刻钟,易阳伯沈桓赶过来,见沈如絮跪在院门口,诧异问:“絮絮为何跪在这?”
说完,也没来得及等沈如絮回答,他就匆匆进了屋子。
过了会,偏厅大门敞开,一个蓝衣婆子过来:“二小姐,夫人命你去厅里等候。”
沈如絮顺从地起身,走进偏厅。
“二小姐,”婆子又道:“夫人命你跪着等候。”
沈如絮淡淡看了眼这个婆子,开口道:“听说王婆子的儿子在外头盘了家铺子?”
王婆子神色变了变,随即板着脸道:“二小姐莫要扯其他,婆子只是个奴才,听夫人办事。”
沈如絮清楚,这个王婆子是个狠的,平日里充当年氏的爪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辈子阿兄被一群混混打瞎眼睛,那混混便是她儿子找来的。
她垂下眼睫,继续跪下来。
很快,沈桓和年氏走进来,双双坐在上首。
年氏阴寒盯了会沈如絮,倏地一盏茶砸在她脚下。
沈桓虽对这个庶女没多少感情,但畏惧她有权有势的舅舅,便拦着道:“夫人何必发这么大怒气?先问清楚。”
“还有什么好问的?”年氏道:“莺儿在宴会上落水的事就是她怂恿。”
沈如絮抬头,不慌不忙地开口:“女儿不知母亲说的什么,这里头想来是误会了。”
“你还敢狡辩?莺儿都跟我说了,她就是听了你的话所以才......”
“所以才故意跳湖引陆世子相救?”沈如絮帮她说完。
沈桓听了惊讶:“夫人,莺儿故意落水?”
年氏面色不好看,她挥手让厅里的婢女出去,独留下王婆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桓问:“莺儿已经嫁人,为何在宴会上故意落水?”
“这也怪不得她。”年氏道:“莺儿本是京城贵女,却被迫嫁去穷乡僻壤的通州,若不是你当年糊涂跟薛家承诺儿女婚事,我儿又怎么会背井离乡去通州受苦?”
她这话说出来,沈桓顿时没了底气。
他跟薛家老爷年轻时是好友,彼时两人刚入仕,意气风发又脾性相投,便想亲上加亲定儿女婚事。
嫡女长大后,薛家公子带着信物来京城求娶,他沈桓要脸,自然得信守承诺。
“她在通州过得不好,回来另谋前程有何错?”年氏也懒得再遮掩:“我实话与你说了,等过阵子我就让莺儿与那薛绍琪和离,所幸她们一直无子,和离也说得过去。”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你也晓得不能儿戏?”年氏质问过去。
沈桓动了动唇,揭过这一茬,问旁的事:“莺莺落水怎么就跟絮絮有关?”
“呵!”年氏冷哼:“你这个女儿真是好大的能耐!陷害嫡姐落水,这种恶毒的事也做得出来!”
沈桓转头去看沈如絮。
沈如絮始终平静:“女儿冤枉。”
“冤不冤枉你心里清楚!不然你为何不跳湖?”
“女儿彼时冲动,但后来被婢女劝服,女儿自己也没想到姐姐会有这种心思。”
“你闭嘴!”年氏虽自己揭了遮羞布,但此时被个庶女瞧不起,很是气愤。
“那后来衣裳是怎么回事?你在上头动了什么手脚,为何你姐姐穿上就起疹子?”
沈如絮心里冷笑,这个年氏贼喊捉贼。
“女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说:“那衣裳不是母亲派人送来的吗?”
“好你个......”当着沈桓的面,年氏没法把后头那句‘贱蹄子’说出口。
但经过这一朝,她再是不能把沈如絮当成往日那个软弱的庶女看待了。一段时日不见,她居然悄悄长了这么多心眼。
这些到底是何人提点她的?往回她可不敢如此跟她作对,即便吃亏也只会忍气吞声。
这时,外头有婢女说话:“夫人,老夫人得知这边动静,让奴婢过来问问。”
“进来吧。”年氏收敛了些怒气。
那婢女叫翠茹,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如絮,对上首的沈桓和年氏福了福。
“老夫人才歇午觉醒来,听说芳霏院请了大夫心里担忧。”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年氏道:“倒惹得娘在病中还操心,你且去回话,就说大小姐不小心落水已无大碍,至于二小姐......”
年氏眯了眯眼,这事她理亏在先,再掰扯下去若是闹得范家知晓,她也讨不着好。便只好道:“至于二小姐心术不正,总该管教管教。”
如何管教?
罚重了,范家不罢休,罚轻了,年氏咽不下这口气。
想了想,道:“就罚二小姐跪祠堂为老夫人抄经祈福吧。”
这么个孝道的处罚砸下来,沈如絮不罚也得罚,而且范家还寻不到错处。
翠茹点头:“是,奴婢这就回去禀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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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怡福堂后,翠茹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给沈老夫人说了遍。
老夫人听了,阖着的眼皮半点没掀。
沈如絮这个孙女她养了十年,内里是什么芯子她又岂会不知?只不过年氏正在气头上,不罚难以解恨。
罢了,先委屈那丫头两日,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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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祠堂不大,就设在后院东边角落,但这里寻常不会有人来,故而十分僻静。
此时沈如絮跪在蒲团上,面前一张桥台,上头摆放纸笔。
她正在抄佛经。
屋门敞开,外头阴冷的风丝丝透进来,沈如絮抄了会捂了捂手。
“小姐,监视的人走了不若把门关上吧。”
“不用,”沈如絮重新提笔:“我无碍。”
早就猜到年氏会罚她跪祠堂,身上已经多穿了一件。
“夫人根本就是迁怒您。”紫英道:“湖是大小姐自己跳的,关小姐什么事?小姐原本就还未病愈,若是再病倒了如何是好?”
“小姐,”紫英提议:“奴婢去跟老夫人说吧,老夫人定会为小姐主持公道。”
闻言,沈如絮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你以为祖母不知道?”
沈老夫人到现在都没吭声,是不想插手管罢了。
沈老夫人跟年氏这么些年能相敬如宾,靠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虽是长辈,可整个沈府都是年氏在开销,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底气。因此,只能在合适的距离内维护各自的面子。
而且,这事沈老夫人恐怕也看得分明,年氏虽气,但罚也要顾及范家,不会罚太重。让她这个孙女受点委屈就能维护她跟年氏之间的和气,有何不可?
沈如絮垂下眼。
在这个府上,谁人都靠不住。就连最亲近的阿兄都个傻的,容易轻信于人。
想到此,沈如絮缓缓停下,吩咐道:“紫英,你去喊紫菱过来,我有事找她。”
“是,奴婢这就去。”
紫菱跟紫英同岁,但比紫英做事沉稳,此前她被沈如絮秘密派去监视孟晖和年氏的动静。
这会儿,她进了祠堂就在沈如絮耳边低低禀报。
“奴婢发现件蹊跷的事,”她说:“孟公子出身贫寒,这两日却频频进出赌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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