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2)
眼泪决堤而下, 在压下去的帽檐遮掩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像是要把之前憋进去的泪水都流出来, 才能彻底停下。
朦胧视野所及之处,停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线条流畅,漂亮干净, 被包裹在牛仔裤里,驼色大衣衣角盖住半截小腿。
祁一柠就站在她面前,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可唐北檬这次却不敢抬头了。
“腿不麻吗?”
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让唐北檬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祁一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腿麻不麻的事情了呢?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挪了下腿,麻, 很麻。
可她不太敢说话, 因为只要一开口,那些憋在喉咙里的哭腔就能肆无忌惮地溢出来, 在她开口回答之前,祁一柠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声音很轻, “那今天算第三次吗?”
朦胧的视野有些模糊。
唐北檬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祁一柠说的是什么, 她喘了口气, 压抑着自己的哭腔。
“算。”她只能憋出这么一个字。
“那我们合作吧。”
祁一柠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没带什么情绪, 仿佛之前说着不会考虑合作的人不是她一般。
惊得唐北檬顾不得自己脸上还挂着泪,抬了头,祁一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低垂,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眸光安静,似是一片漆黑的夜幕。
唐北檬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呆呆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祁一柠没急着说话,只是静默地看了她一会。
唐北檬“噌”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自己腿还麻着,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晃了晃,有些站不稳,可她只是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把刚刚放在路边的塑料袋收整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祁一柠,“这……这是我买的一些水果和酸奶,本来想上门找你的,既然你……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东西都收了,就更不能反悔了。”她慌里慌张地,硬是把塑料袋塞到祁一柠手里。
在这样慌张又凌乱的动作下,指尖避不了相触,冰凉的触感一激,她指尖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双手背到了身后,像做贼心虚。
比起她的做贼心虚,祁一柠倒是面不改色,连眸光都懒得停留在她这边,垂了下眼帘。
但好在,祁一柠是个很讲礼貌的人,没有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唐北檬抿紧了唇,背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轻轻摩挲,似乎还在怀念刚刚的触感。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三言两语传进耳朵,琐琐碎碎的事情很多,却是比她们面对着面的两个人还热闹。
“我有封信在你这里。”祁一柠语气笃定,仿佛是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一般。
唐北檬愣住,手更加不知道往哪放,插进兜里也不是,背在身后也不是,最后只能垂落在腰侧。
“是。”她这声应得艰难,语气也有些晦涩。
但祁一柠却像是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转身牵着狗往外走。
唐北檬留在原地,腿还麻着,目光却犹犹豫豫地跟在祁一柠挺直的背影,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该到此为止,明天再来讨论合作的细节。
面对这样的祁一柠,和这样的自己,她有些把握不好分寸。
好在,没等她想出答案,祁一柠就又停了下来。
转头看她,眸光仍旧安静,像是渺小的水珠沉入深海,有重量,却泛不起任何涟漪,
“不用给我了,直接帮我扔了吧。”
祁一柠留下了这句话,转了身,没再回头。
唐北檬在原地恍惚了好久,头顶路灯灯光闪的她眼睛有些发疼,她才眨了下眼反应过来:
祁一柠说的是那封信,那封很久之前就寄到她那里的信,她一直没能还给祁一柠的那封信。
*
等腿没那么麻了,能动弹了,唐北檬也晃悠着回了家。
海临市南边的郊区,离祁一柠住着的西边十万八千里,分手之后她为了避免发生某种会让祁一柠尴尬的偶遇,特意搬到了这。
现在却是弄巧成拙,每天从南边到西边,只为了刻意去祁一柠那制造偶遇。
连老天爷看了都得说她一句活该。
刚到家,沈琼香又来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唐北檬有些想哭,却还是努力把眼泪缩了回去,对着镜子咧开嘴笑开了花,才敢按下接听键,
“喂,沈女士~怎么样,在舅舅家住得开心吗?”
“诶,檬檬啊,我哪会不开心,在你舅舅家住得可舒服了,你别担心我……”沈琼香啰嗦了几句,话题又回到了她身上,“就是看着那些骂你的评论,不太舒服。”
“哎呀,都说了让你别看了,网上那么多杠精,哪能每个都喜欢我呢?”唐北檬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沈琼香,开了房间的暖气,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我知道不能每个人都喜欢我家乖乖,但是他们说的理由真的太难听了,你可千万别去看啊,知道吗?”
沈琼香说着说着又有几分哽咽,话里话外都是心疼,“妈妈看着可心疼了,我们家檬檬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你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我都二十六了,干这工作也已经四年了……”
刚倒出来的热水有些烫,唐北檬的指尖忍不住一缩,可还是笑眯眯地哄着沈琼香,“哪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那些车轱辘话,我都听了多少遍呢,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而且这天底下有哪些工作会不受气嘛,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做哪一行都是要受点苦的,我没事,一点儿事也没有,你就别老担心了我的事了。”
“唉……”沈琼香叹了口气,沉了片刻又开口,“都怪你爸,要不是他,我们哪会受这份气……”
“不是的……”唐北檬打断了沈琼香的话,兑了点冷水进去喝了口,指腹摩挲着温暖的玻璃杯壁,“不怪爸爸的。”
沈琼香不吭声了。
唐北檬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想了想,寻了个新话题逗沈琼香开心,“对了,我最近又遇着祁一柠了,嗯,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大学的那个,她还和我签了同一家公司呢……”
“而且啊,我们可能要合作搭建新的cp账号了,cp?哎呀,就是搭档的意思,两个人一起拍一些甜甜的剧情,让人家磕cp那种……”
“是情侣的意思没错,现在人家都喜欢磕cp的嘛,哎呀,都是演的,都喜欢看,你放心吧,她人可好了,不会欺负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好……”
提到祁一柠答应合作的事情,唐北檬话里的笑意轻松了许多,热水喝了一口又一口。
等挂了电话,玻璃杯已经空了。
两室一厅,只剩下了唐北檬一个,没了沈琼香的声音,静得有些可怕。
唐北檬一向是不太喜欢安静的人,一个人待不住,总要人陪着唠唠嗑才舒心,她喜欢有人在自己身边叨叨叨,所以那时候也和林殊意能一拍即合。
可这么久过去,再不习惯也得习惯。
她洗完澡,突然想起了祁一柠让她扔的那封信。
信是两年前收到的,她接到电话,是海大文学社举办的活动——为三年后的自己写一封信。
她没有写过。
是祁一柠写的,却是留的她的电话。
得亏她的电话还没换,得亏文学社的学弟还尽心尽力,把信寄到了她这。
不过祁一柠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给三年后的自己写信,祁一柠不可能会参与这种活动,除非写信那天祁一柠脑子坏了,或者是那个学弟弄错了,信压根就不是祁一柠写的。
唐北檬早就做下了这个结论,却还是无比庆幸自己有了可以去找祁一柠的借口,不管信是不是祁一柠写的。
她都有了理由,所以她去了四次。
四次都没见到祁一柠,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故意的,还是她自己故意的,选的都是祁一柠不在店里的时候。
她就又把信带了回去,直到有了新的理由,更能支撑她去找祁一柠的理由。
但从祁一柠今天的反应来看,信还真是祁一柠本人写的,可为什么呢?
唐北檬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到完完整整没拆开过的信封上,白色信封已经有些发黄。
她动了动手指,想拆开看。
可想到祁一柠的话,还是把手指缩了回来,按照祁一柠的吩咐,乖乖地扔进了垃圾桶。
她现在不能再惹祁一柠生气了,不然连林殊意都没办法帮她。
唐北檬老实本分,忍住想把信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冲动,转而拿起旁边的罐装啤酒。
冬天喝点酒可以暖身,也可以让她入睡轻松点。睡着之后也能睡深一些,不至于总是来来回回做梦。
她仗着明天休息,多喝了几罐,睡过去之后,梦还是接连不断,疲惫又不免让人觉着心酸。
因为梦里,全是祁一柠。
*
那天看完《小王子》之后,唐北檬哭着闹祁一柠,祁一柠轻声细语地哄她,后来她拖着祁一柠到了床上,祁一柠也就顺着她把她哄到了床上,温柔又耐心。
她体力一向不怎么好,海大的常态两千米体测,每年跑一次,可每一次都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但祁一柠不一样,两千米跑起来,似乎是轻轻松松不喘一口气的事情。
于是,唐北檬口干舌燥,累得像是半梦半醒,眼睛都睁不开。
祁一柠却还抱着她去洗了澡,给她清理,她动动手指头都没力气,但祁一柠最后还能开着小台灯看书。
朦朦胧胧间,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我会倾听她的一切声音,发牢骚也好,吹嘘也罢,甚至沉默不语,我都会倾听,因为她是我的玫瑰。”(标注1)
嗓音异常轻,缱绻又温柔,尾音轻放。
祁一柠的声音很好听,普通话很标准,气息控制得很好,也很有辨识度,不然也不会一进广播社就得到了重用,几乎每天中午都准时地在午间广播出现。
但那时候唐北檬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间脑子都转不太动,知道这是《小王子》里的话,却没能想明白,祁一柠为什么突然把这句话念了出来。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视野朦胧,床头灯昏暗,投在祁一柠茶黑色的眸子里,里面似乎也有灯光在轻轻跃动着。
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脸侧,有些痒,唐北檬眨了眨眼,对上祁一柠的眼神,突然意识到,祁一柠是看着她说的这句话。
她转了转自己不太管用的脑子,等眼前被阴影笼罩,唇上传来轻软温热的触感时,直至好久才反应过来:
祁一柠的意思是,她是她的玫瑰,还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祁一柠原来也会说这种话。
*
祁一柠几乎从不表达自己的感情,像这样偷偷给她表白的情况极为少见,唐北檬之前甚至觉着,祁一柠可能并不是很喜欢她,只是因为觉得她追了一年还锲而不舍很可怜,才答应和她在一起。
因为每次她问祁一柠喜不喜欢她的时候,都得不到什么确切的回应,只能得到被祁一柠转移的话题。
祁一柠不说爱她,不说想她,也不送花,没有仪式感,甚至回消息的时候都异常冷漠,只回几个字,不带表情包。
让唐北檬最开始还一度产生了莫须有的怀疑,她和祁一柠并不像是一对情侣,她像是个强夺民女的采花大盗,祁一柠无可奈何了,被她烦怕了,不想被她纠缠,才会答应和她在一起。
但从那天晚上之后,唐北檬隐隐约约地好像有点明白了,相比于她乐意把喜欢挂在嘴边,祁一柠是那种只能把喜欢用倾听表达出来的人。
而这种倾听,在最开始错过阿伦演唱会的时候,还是某种用于行动的表达。
祁一柠始终没给出那天演唱会迟到的理由。
虽然给她道了歉,低眉顺眼,软言软语,哄她。
但唐北檬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小疙瘩,她就是这样,虽然一方面她觉着自己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用着“祁一柠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可另一方面,她也想要得到祁一柠更加特殊的对待。
从内心深处而言,她没办法对自己撒谎,她想要时时刻刻确定祁一柠也很喜欢她,像她喜欢祁一柠那么喜欢她。
她没有像她嘴巴上说的那么不计较,相反她很计较,也很自私,很想让自己的喜欢,得到与之匹配的反馈。
但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去逼祁一柠。
所以只能不断劝服自己,她告诫自己,每个人在喜欢别人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情感程度都是不一样的,祁一柠的喜欢只是不外露而已,并不是没有那么喜欢她。
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能把这个小疙瘩抚平的,只有祁一柠本人。
事情发生在错过演唱会两周后,新生刚开学,天气闷热,就算是傍晚,夜幕低垂,也似烫手的火炉。
祁一柠却突然邀请唐北檬去学校操场散步,在一个火热得要把她烧化了的晚上。
但祁一柠很少主动提起去约会,还是这么突如其来的约会申请,虽然只是散步。
唐北檬左思右想还是答应了,穿戴整齐地跟着祁一柠去了学校。
夏天牵手有些热,汗津津的,但祁一柠也不嫌她,还破天荒地主动和她十指相扣,把她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甚至能够感觉到柔软掌心在轻轻发着颤。
今天晚上有些奇怪,热得很奇怪,祁一柠也很奇怪,做了很多少见的事——唐北檬做下了这个结论。
“怕你不认路。”祁一柠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像是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似的。
唐北檬瘪了一下嘴,牵着祁一柠的手晃来晃去,有些不服气,“我都大三了,怎么可能还不认识学校的路?”
祁一柠不为所动,目光平静,“那上次打电话哭着喊我去接她,只知道旁边有个漂亮的湖的人,是谁?”
唐北檬心虚,指尖缩了缩,下一秒又被攥紧,“我那不是没去过北区嘛,不能怪我。”
海大很大,她又不太往北区那边走,又搬出去住,对那边的路不太熟悉也是有可能的。
“不怪你。”祁一柠顺着她的话说,指尖紧了紧,“今天我们也是去北区,你等会跟着我。”
“好~”唐北檬乖乖应着,小跑了几步跟上祁一柠,牵紧了祁一柠的手。
到了北区,草坪上人群熙熙攘攘地围在一起,欢声笑语,彩灯灯光摇曳出细碎漂亮的光晕。
旋律感的音乐声,从正中间飘了出来,围着的人群在附和着旋律,一堆年轻人在一块大合唱,氛围格外好。
唐北檬听力异常好,还没等走近,就听清了里面唱的是什么歌,扯着祁一柠的袖子,兴致昂昂地将人扯了过去,
“是阿伦的歌诶,我们去看看!”
祁一柠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就顺着她,安静地被她扯了过去。
等挤过去了,唐北檬昂着脑袋往里看,结果后肩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眸子里染上惊喜的情绪,
“阿殊,你也来啦~~”
林殊意扬了扬下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祁一柠,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广播社和电影戏剧社联合举办的活动,能不来吗?”
“啊?”唐北檬发着懵,“电影戏剧社和广播社?我怎么不知道?”
她反问着,眼神晃到祁一柠这,“怎么没给我说过,是你们两个弄的嘛?”
祁一柠“嗯”了一声,视线移开了些,不太自在地开口,
“这是赔你的演唱会。”
唐北檬愣住,攥着祁一柠衣角的指尖有些发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幸好林殊意马上给出了解释,
“准确来说,是平替音乐会。祁一柠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弄的,和我说了,我又突然想着正好用这个草坪音乐会宣传社团,这样也不错嘛,然后其他人一听,都觉得可以干脆弄个大型点的合唱音乐会,就正好办了这么一场迎新活动,但大部分其实都是祁一柠一个人准备的……”
唐北檬有些糊涂了,明明林殊意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就是组织在一起,她有些不懂。
或者是说,听懂了却不敢确认。
于是她又挠了挠祁一柠的掌心,等祁一柠望过来了,发问,
“为什么要弄这个活动呀?”
祁一柠少见地弯了一下眼,捏了一下她的手指,笑她,“傻不傻,都说了,这是赔你的演唱会。”
“对啊,你怎么还没明白?”林殊意恨铁不成钢地插嘴,探了探她的额头,嘀咕着,“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是不明白了?”
“你看那个在中央表演的学弟,是今年大一的新生,在网上有点人气,音色蛮像阿伦的,祁一柠去找的他。”
“这不是阿伦今年的演唱会错过了吗,祁一柠赔你一场平替演唱会,怎么样?虽然是平替,但这个学弟的音色也不赖,今年听不到阿伦,听听大合唱也不错,演唱会嘛,要的就是这种氛围感,阿伦本人在不在不重要,哦这么说也好像不对,反正总之我觉得还挺成功的,你看其他人都热热闹闹的……”
林殊意不停地在她们周围叨叨着,祁一柠很安静,手心却湿得有些过分起来,意识到这点后,祁一柠松开了她,却又被她一把抓住。
唐北檬明白了,再怎么不敢确认,说到了这个程度,她也该明白了。
至今没有给出迟到理由的祁一柠,在演唱会的事情过去两周后,用自己的方式,赔了她一场演唱会。
这一瞬间,心底所有的疙瘩被抚平。
剩下的只有歉意。
她怎么会觉得,她的祁一柠做的不够好呢?
她怎么会觉得,她的祁一柠不够喜欢她呢?
唐北檬眨眨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小着声音,“我以为,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没过去。”祁一柠开了口,给她擦了擦眼尾的泪珠,认真且郑重,“明年我们再去阿伦的演唱会。”
唐北檬眼泪还是掉了出来,祁一柠越给她擦,她就哭得越凶,把祁一柠的衣领都哭湿了。
最后只能林殊意出手,把她拉开,朝祁一柠努了努嘴,“行了,别哭了,这是她该做的,本来就该哄你。”
“对了,怎么着也得让她今天亲自唱首歌给你赔罪吧,这才算完完整整地赔罪。”
“不……不用了。”唐北檬泪眼汪汪,“这样也蛮好的。”
“当然如果能给我唱一首,那更好了。”她仗着背后有林殊意帮她撑腰,不由得补了一句。
祁一柠望着她,眼神有些无奈,最后还是点了下头,问她,“你想听什么?”
唐北檬眼睛亮了亮,第一时间脱口而出,
“《可爱女人》!!”
在学弟的歌单表演结束之后,人群散去了不少,只零星地留下几个意犹未尽的人,在收起机器之前,祁一柠接下了学弟的话筒,唱了那首唐北檬期盼已久的《可爱女人》。
夜幕已深,天边群星闪烁,挂着一轮弯月,挂在草坪上连成线的灯球闪烁着细碎的光,轻柔柔的晚风慢慢拂过,惬意又自在。
坐在高脚凳上的身影纤细高挑,白皙漂亮,垂下的睫羽微翘,从袖口探出来的手腕细瘦肤白,大半张脸浸染在明亮灯光下。
祁一柠永远是这样,安静漂亮,只要坐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只稍微晃那么一眼,就会如同夏日里飘过来的阵雨,能够驱散所有烦闷的天气和心情。
唐北檬看着,听着,突然觉着,那天晚上也没那么热了。
连站在她旁边的林殊意都有些不太自在,别别扭扭地承认,“唐北檬,我之前说错了,她应该比我想象的要更喜欢你。”
“或许,和你对她的喜欢不相上下。”
*
这个梦太长,长到唐北檬就算不太清楚自己在做梦,也会溢出无边无际的难过来。
恍恍惚惚间,她觉得眼皮有些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
黑暗一点点被光亮划破,柔和的春日暖阳从缝隙里悄悄透进来。
暖烘烘的阳光,却一点也不刺眼。
头下是柔软的触感,鼻尖是清冽又带着花香的沁甜。
把她整个人包裹在一个熟悉又温软的怀抱里,很舒适,也很有安全感。
入目是骨节分明,白皙纤细的手掌,手心和指尖泛着点与生俱来的粉,绚烂光束泼在掌心侧面。
特别好看,很适合做美术课上的手部模特。
光影摇摇晃晃,弥漫在眼前。
这大概就是她大白天在树下睡觉也不觉得刺眼的原因,有人给她挡住了刺目的阳光,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很好。
睡完午觉后有些困倦,有些疲乏。
她的眼皮格外地沉,可她还是勉强把视线移开了些,往上看了看。
手的主人另一只手捧着书,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清冷干净的侧脸露了点出来,微微仰起的白皙脖颈,倾泻到性感脖颈上的黑发,随意别到耳后的飘逸碎发,恣意上扬的眼尾。
表情应该是……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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