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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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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便是赫连府所在,煊赫森严的府邸令人不敢直视,过路行人都不由避让,时刻昭示着赫连家在萧国的尊贵。

赫连啸英武善战,其子赫连羽也天资卓然,不遑多让,更与太子慕寒之情谊深厚,胜似手足。萧国人人皆道太子温润如玉,将来定是贤君,想来赫连家此等尊荣绵延百年也不在话下。

赫连羽离宫后便径直回府,听闻父亲母亲正在侧厅等他用膳,便快步走入,给父母见礼,“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劳父亲母亲久候。”

母亲胡氏面色温和,赫连啸略点头便吩咐下人,“那便上菜吧。”

侍者端着一个个食盒入厅,陆续端出正冒着热气的菜肴,瞧着十分精致可口,色香味都是上佳。下人噤声垂眸,恭敬地摆放食具,三人用膳,竟连低咳都不闻,食不言寝不语,在这样的世家规矩更是森严。

三人静静用膳后,复又上茶漱口,父子二人入了书房才渐闻人声,“今日太子殿下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赫连羽闻声答道,“是为着沈亦为之子沈云疆带五千兵士来元贞北疆的事,太子殿下担心元贞国察觉了我们的意图。”

赫连啸思索了一番,手略摩挲着桌案,“那太子殿下是命你前去查探了?”

赫连羽扯了扯嘴角,“正是,儿子明日便出发。”赫连啸闻言点头,“嗯,确实该谨慎为上,那你便趁此机会整饬一下军务吧。”

“儿子明白。”

赫连羽正欲离开,却又被赫连啸叫住,“殊玉,你是我赫连家的儿子,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要牢牢记住,心中时刻都要记着萧国子民,更要永远忠于太子,无论何时绝不可有异心。”

赫连羽眉头轻蹙,“儿子明白,这些话父亲叮嘱过许多次了。”

他退出来后,便翻身上了房顶,此处是赫连羽常待的地方,熟捻地露天躺着,眼睛望向远方的天空,喃喃道:“赫连家儿郎的责任么?只可惜我不是游鱼飞鸟,自有天高海阔……”

心内郁结,竟无人可诉,唯有寄情佳酿,邀清风为友,与明月为伴,此情此景,不知千里之外何人共赏。

白驹过隙,不觉已过了一年多,这一年里郁华枝倒未闲着,山陵公子的纸花样频出,纸质更加上乘,一纸千金也不在话下。到如今她已攒下不少家底,足够上等人家数十年的花销了。

一年里,沈云疆给她寄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加之书信往来,驿寄梅花,鱼传尺素[1],不时给郁华枝说说边塞趣事,无一字提及思念,满纸却尽是牵挂。她展信看完,不免有些伤怀,

“你这番情意我可如何偿还?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好,只是我并无此意……只希望你能遇见个与你情投意合之人吧。”

言罢郁华枝便想定,不再频繁给沈云疆回信,“边塞风沙便如利刃,愿你能冷静些时日,你若知我意,我们的友情方可长久。”

正出神时,听侍女进门通报,竟是姜弥过府来了。郁华枝才起身胡乱收起了信件,姜弥便进屋自顾自地坐下,满脸期待地盯着郁华枝瞧,“近日有收到他的信件吗?”

郁华枝微叹了口气,“自是有的,只说近日在北疆狩猎,得了极好的彩头,猎得一匹白狼王,便将皮毛做了大氅穿。”

原来当日沈云疆远赴北疆后,姜弥便来寻郁华枝,同她诉说了种种心事,她这才知晓姜弥早已对沈云疆已芳心暗许,因他突然前往北疆,难免伤怀,

“那日我初见他之时,正是皇家秋猎,我在河边寻你不见,便胡乱走着,忽见对岸那抹孔雀蓝的身影翩然出现,他朝着我的方向拉开弓弦,我正惶然失措,便见那只箭射中了我身边不远处那只野狼的眼睛。自那时起,我便……”

郁华枝略显惊讶,“竟还有这事,你从未同我提起。”

姜弥羞涩一笑,“我当时心虚未定,不知该如何同你说。况且我知道你兄长同他交情甚好,说了怪难为情的。”

郁华枝轻叹,“你可知皇后娘娘有意为庆佳公主招他为婿?”

姜弥眼中透出几分失落,却又突转欣喜,“本来听了这茬话我是难过的,我如何能同公主抢夫婿,但他既在这个时候请旨离京,必也是不满意这门亲事的,那我便还有希望。我也同父亲母亲提了,父亲本就忠君爱国,时常把家国大义挂在嘴上,自然也十分欣赏沈家数十年如一日地守卫北疆,便当即同意了,待他回来就去讨沈家的主意,现下母亲也时常过沈府与他母亲走动……”

姜弥娇羞地低下头,“想来他是记得我的,我虽模样不如你,但长得也并不差,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总是可以的吧。”

郁华枝有些欲言又止,转念一想,若是沈云疆同姜弥一处倒也算得上是良配了,便没再说什么。

姜弥突然想道,“他既同你兄长交好,那应该会有书信往来,你帮我打探一二,也好叫我时时知道他的近况。”

郁华枝不好同姜弥说出二人的交情,难免惹她误会,况且自己对沈云疆并无男女之情,何苦说出来引她多思。便不时将沈云疆来信的内容告诉姜弥,至于未来如何,郁华枝并无法预料。

[1]出自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

第8章 弯月皎皎

待姜弥走后,郁华枝便去觅芳亭同郁晏欢叙话,见姐姐正专心刺绣,本不愿打扰,但这桩事又实在扰人心绪,若不同人说说实在堵得慌,便踌躇着开了口,

“姐姐,若你心悦之人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虽说二人之间并无逾矩,但你还是会在意的吧?”

郁晏欢鲜少见郁华枝这般模样,颇有几分愁云惨淡,便字斟句酌地言道,“若是二人并无逾矩,那也只是从前的交情,作不得数。三书六礼迎的是自己,并不是那青梅竹马,那便说明姻缘是自己的。”

郁华枝暗自思忖,“不错,若是他们命定的缘分,月老既牵了这条红线,也不会轻易被旁人破坏。倒是我痴了,这点子事也值得这般苦恼。”

看着妹妹自想通了,郁晏欢才又开始行针,正绣的是一幅掺金线彩凤纹的鸳鸯戏水双面绣,过几日便要呈送皇后娘娘以作庆佳公主出嫁添妆之礼。

皇后娘娘既已知道沈家的意思,又何苦强扭不甜的瓜。转头便寻了自己母家嫡亲哥哥的长子,生得相貌堂堂,自家孩子论起婚嫁,自然也不担心女儿受委屈。

双面绣的技法原已失传了大半,只有郁晏欢因喜刺绣,在翼州时诚心拜一位老嬷嬷为师,才得大成。下月便是庆佳公主的大婚,郁文亭自然上赶着巴结讨好,便命郁晏欢赶制这幅双面绣出来。

这礼一出手,皇后娘娘厚赏郁府,竟是压了不少人的风头。也让郁晏欢名声愈盛,近日登门求亲的人不在少数,郁文亭自然要精挑细选,择一门于自己益处最大的婚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郁华枝俯身细看着绣品,又见姐姐面色温和平静,便好奇道,“姐姐好生稳得住,父亲近日可正给你挑郎君呢,你竟像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郁晏欢苦笑,手中针线却未停下,“我觉得好不算好,得父亲觉得好才算得数。即便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郁华枝微叹,托着香腮缓缓开口,“听闻父亲中意平阳侯府的嫡子洛玄,我待会让大哥去打听打听,你可不能就这般盲婚哑嫁。”

郁晏欢笑着摇了摇头,“父亲让我嫁谁那便嫁谁吧,反正嫁谁都一样,正如我之前所说,守好自己的心便是了。”

郁华枝闻言有些闷闷,复又去寻了郁卿川打听那洛玄的人品。今日他难得没有歇午觉,坐在桌案旁挑眉道,“我猜你是过来和我打听晏欢的亲事?”

郁华枝缓缓点头,“听闻父亲对平阳侯府的洛玄甚为满意,不知哥哥可与这人打过交道?”

郁卿川思索片刻,“自然是见过的,京中大小聚会他大多会出席,同各家公子的关系都甚是不错,瞧着为人倒是懂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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