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如今听到芦花说他怎么来的, 身为老一代的大学毕业生,杨芳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超现实的事情,只固执地认为自己和芦花的精神出了问题, 毕竟芦花小时候为了能种出小哥哥是那么执着而持之以恒。
精神出了问题啊,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自然是要斩断让她们精神错乱的根源,然后装作母女俩一切都很正常。
芦花死活拦着。
“妈,万一哥他就住在这盆里, 你毁了花盆,不是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芦花也不确定郁齐书在这个世界算个什么状态。
也许他真是一缕保持着前世记忆的幽魂也未可知。
“憨女,我们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妈,”芦花给杨芳跪了下去, “我想试试看, 所有一切好坏结果都我自己承担, 求你成全!”
这么多年的感情, 并非是说断就能断的。
芦花苦苦哀求,杨芳也非铁石心肠。
“随便你吧,反正,妈妈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
“妈---”
初战告捷。
但是,事情并未向好发展。
“还是不行吗?”
“嗯。”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郁齐书和芦花两人想了很多办法,实验了无数次,在不同的地方选择不同时间和方式跨越界限,院墙角落、银杏树、竹篱笆、月季墙、铁栅门;骑自行车、踩滑板车、特意搞来超市的推推车;便装出行、化妆出行,差点要裸身出行;阴雨天、雷雨天、无风夜、有风夜……各种时间、地点、方式都试过了,但都无法改变现状---他只要一出杨家别墅的范围就看不见人影、听不到声音,退回界限,声色手脚,俱全。
“没关系,你出不去也没关系。以后你就当个家庭妇男好了,哈哈。”芦花说。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郁齐书听。
她在强颜欢笑,郁齐书怎么看不出?但他什么也没说。
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这种无畏的坚持能支撑多久。
果不其然。
又一次,芦花在学校生病了,医务室自己去吊盐水,无人照顾。
看着临床的妹子,人家男朋友鞍前马后地伺候,芦花对不能随时召唤到身边来的郁齐书颇有怨言。
心里的感受说给郁齐书听,郁齐书什么也不能承诺,连安慰的话听起来好像都很敷衍,芦花便对他愈加失望了。
她在校园里形单影只,拒绝了向星辰的求爱,还有其他很多男生的追求。虽然回家就能跟郁齐书腻腻歪歪,表面上他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可是,生活里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逐渐将这个问题的难处全面而迅速扩大,像心头生了根刺,越长越粗壮,心都戳出了个大窟窿。
芦花越来越茫然,再不能如一开始那么坚如磐石。
她才二十岁,难道以后半生,数十年,她都同这个走不出杨家宅子的男人生活?
她以后再度生病了怎么办?她的孩子生病了又怎么办?
她想要出差回家的时候,有人能去机场接她;她想要在加班晚了的时候,有人去公司里接她;她想要同伴侣一起去看电影,去参加朋友婚礼,去旅游,去图书馆,去逛商场,去咖啡馆小意矫情地喝一杯现磨咖啡,度过一个懒洋洋的午后……所有一切很小的很平常很简单的陪伴,郁齐书都不能给她,明明这些要求都好小好小。
痛定思痛,芦花最后一次播种。
又是几个月不见面了。
记得上次时隔数月,是为了让芦花好好考大学。
这一次……
郁齐书看芦花一脸哀凄,已猜到了她的心思。
跨出花盆后,他就不再前进半步。
目中死气沉沉,溢满了悲哀。
看芦花,她亦如是。
他当然不想了断,但他能怎么办?
他可以办到很多事情,但独独没办法陪她走出这个院落。
可悲。
两个人沉默相对良久,终是芦花先开口:“你怎么瘦了?”
“……”郁齐书不说话,静等着。
都瘦了。
芦花两只眼睛,眼眶周围发黑,一看就知道她长期没睡好。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好像许久不曾打理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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