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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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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就是看见了一幅画,画中人镜花水月一般,都没去核实,便什么也不管了,不顾一切,疯魔了般,毅然而决绝地向皇上请求取消同十三皇女正谈婚论嫁中的亲事。

他可能真的已经疯了。

要不是十三皇女哭求,他当场已给打死了。

死罪已免,活罪难逃。

他被皇上下旨“即刻逐出京城,永不叙用!”

他的冲动之举还连累了父亲也被当场革职。

郁家祖上乃是贫苦人家出身,父亲是寒门学子,他是郁家第一个靠读书读出了气候的人。

这个结果,对通过十年寒窗苦读才求得功名、对半生精力都在官场上蝇营狗苟以谋取高官厚禄的郁泓而言,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彼时他自腰部以下已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衣袍粘着皮肉变成了肉酱,他疼得浑身冒冷汗,整个人像是自冷水里去过了一遭,亵衣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他咬牙强撑着维持最后那一抹清醒的意识,他担心父亲会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百官崩溃掉,他想听到父亲的声音,他费力地转动脑袋试图去看一眼父亲的神色,但是他无能为力。

那具残躯,稍微动一下,就像钝刀子在他身上割皮划肉一般,疼得钻心。

良久,终于听见了父亲的高呼:“谢皇上恩典!”

他长松了口气。

没有崩溃,没有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没有痛哭流涕地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没有丑态毕现。郁阁老跪谢皇上恩典,声音冷静而理智,表现出了当朝一品大人应有的风范。

呵,他多虑了,父亲可一直都是个心志坚韧的人啊。

不过,他当然也听出来了父亲对他失望透顶和咬牙切齿的恨意。

恨也好,终于解脱,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他已经在回乡下的路上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

父母是同他一起被连夜赶出了京城的。

父亲的那些妾室、庶子庶女也没能逃脱一朝沦为草头百姓的命运。就只是他们不是被朝廷紧盯的重犯,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变卖家产、打发下人、辞朋告友、收拾细软,缓缓跟来。

这些都是丫鬟春燕唠给他听的,他点都不关心。

父母他都不在意了,他忤逆皇上的时候都没先去想过父亲和母亲,那些旁的人又怎么会是他在意的?

他们从前就与他无关,现在更无关了。

当然,那些人肯定恨死他了,本来从前两厢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他却连累了他们,将他们一起拖入泥淖,再没有大宅子住、没有成群的仆人服侍,吃的不好,穿的可能也不会太好……

他木然地趴在马车里,身下垫着又厚又软的褥子。他没穿裤子,因为没法穿。他自腰部以下全部缠着绷带,两条腿夹着木板直挺挺地抻着,已经毫无知觉。

他也已没了羞耻心,吃喝拉撒全在一辆小小的马车里完成。丫头和随行的大夫服侍他,喂他吃喝,给他换药,清洗创口。

他一个半残的人,什么都没有了,还用去在意什么呢?

外面是刮风是下雨,都与他无关了,直到某天---

皇上身边的亲信太监常余庆追上他们,带来了那位差点就成了他岳丈的国君的口谕:“连朕的女儿你都敢挑三拣四,好,好,那朕就要你想娶的都娶不成!不是要回乡下去当泥腿子了吗?那你就去和个粗手笨脚的农妇做夫妻吧!”

他万万没想到皇上怒焰滔天,仍未解恨。

多荒唐啊。

叫他一个蟾宫折桂的青年才俊,惊才绝艳的大才子,娶一个粗鄙无状的乡野无知村妇?瞧瞧他把那位贤明君王给气得,竟然下了这么一道荒唐的圣旨。

皇上是打定主意要作践自己啊。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更不在乎谁,又怎么会遵旨去娶个粗野村妇为妻?如果他愿意同任何不喜欢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如此苟安一生,那他当初又何必非要去悔了皇亲?!

他开始绝食,不吃不喝,也拒绝大夫给他换药,他一心求死。

内心深处,隐秘地希冀着,或许离开这个世界,他就能去到那个有她的世界了,然后再也不会同她分开。

啊,他跟芦花分开已经好久了啊,三年零三天。自认识她起,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又长变了没,胖的还是瘦的,还有她的笑,那个爱哭鬼……

思念成灾。

第42章

本以为他已全然放下, 本以为他早就已经忘了她,他努力说服自己坚定地相信从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梦而已,芦花只是存在于他梦中的一个姑娘, 谁知道!

谁知道他竟然在书房里乍然见到了那幅画。

母亲曾带给他一大堆贵女们的画像以供他挑选媳妇所用, 那幅画就掺杂其间。

他闲来无事收拾书房, 要将丢弃在纸篓里的所有画卷拿去焚毁了, 叫外人见到这么多姑娘的画像在他的屋里自是不好,有损人家的清誉。然后不小心,有几个卷轴自他怀中掉落在地, 画卷散开, 他随意瞥了一眼,便就看见了她。

----芦花婷婷立在画中, 描着弯弯的柳叶眉, 薄施粉黛,挽着少女髻子,着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她咬着小嘴儿, 像梦中无数次她受了妈妈教训时的那委屈模样, 眼泪汪汪地可怜兮兮地求助地把他望着,要哭不哭。

那一刹,他一颗心砰然而碎。

他不顾一切要解除了同十三皇女临近的婚事, 然后他就要去找他的芦花!

那幅画告诉他,芦花就存在于他的世界里,她不再是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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