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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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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想出言提示,冯慧茹似乎料到她会如此,目光一厉,“不要脸的小贱人,你胆敢说一个字,立刻拖出去杖毙!”

又看向郁齐书,威胁道:“你也少说两句,倘若真还想要留着她的话!不过,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一笔勾销,但是这次,如果她真有不检点了,娘亲也劝你,天涯何处无芳草!”

郁齐书:“……”

张口欲语的郁齐书看看芦花,她害怕地死死咬着嘴唇,瞪大的杏眼里包满了欲落不落的泪水。

郁齐书颓然闭了嘴,垂下眼睫,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双僵死的腿。

第99章

虽说偷东西这种事传扬开了很可耻, 会让芦花以后在郁家抬不起头来,可比起齐碗的女儿家名声变臭,一辈子嫁不出去, 芦花顺势承认了偷盗之名, 两相权衡较其轻, 只能……芦花, 对不起你了。

冯慧茹手里握着玉如意,在郁齐山和薛长亭二人眼前亮了亮,紧紧盯着薛长亭道:“说吧, 薛大掌柜, 这东西你见过是不是?春燕和芙蓉亲眼看见你同我这不知检点的儿媳妇在兰苑拉拉扯扯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这个东西!”

郁家上下都尊称薛长亭一声“薛先生”, 往日冯慧茹也是这么叫他的。但此刻, 她将“薛大掌柜”咬得极重,暗恨他为二房抢自己的掌家权这一心思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人前。

无意间目光扫到了床上勾着头的郁齐书,冯慧茹眼中微微一痛。

齐书已经够苦了, 她怎可以当着外人面再侮辱他的女人?即使自己再不喜这杨芦花, 可她终究是齐书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被当着外人面说不检点,不是让儿子很没脸吗?

冯慧茹银牙咬了咬,生生将痛骂芦花出格行为的措辞都删减了, 改口道:“是她交给你的,对不对?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东西?你俩当时在干什么?她是叫你帮忙藏起来还是销赃?换做现银存在钱庄才安全?是吧?”

却不想,她刚刚走神儿,此一番话未深思就说将出来, 便把重要信息都透露了, 恰叫薛长亭听在耳中, 对事情的大概有了个了然。

他微微含笑。

郁齐山侧目, 看着站在身旁的薛长亭,面上亦似笑非笑:“薛兄,饭可以乱吃,路也可以乱闯,但话可不能乱说哦,这事攸关我嫂子的一身清白。”

郁齐书抬眸,将郁齐山深深看了一眼。

薛长亭转身看着郁齐山,佯做怒气冲冲道:“我跟大少奶奶之间,比青菜煮豆腐还清白!”

这薛长亭,常年在外行走,见过的世面比芦花在郁家吃过的白米饭还多。

以前郁泓郁齐书父子官场得意时,照顾郁家生意的客人非富即贵,薛长亭要没几个眼色和善于揣摩人心的敏捷心思,也坐不上大掌柜的位置。

加上,他家没有没落前,在京城里也是权贵圈儿里常常露面的人物。

冯夫人说到底,终究是个常年待在高墙深院里的妇人罢了。她的心思,薛长亭看一眼,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哪里还需要芦花为他打神色?

当下,薛长亭一正脸色,长叹口气,跟着竟撩袍子跪了下去,昂首坦然道:“对不起,夫人,这件事情全怪薛某。那日薛某同齐山少爷回来,晚间席上,薛某胡言乱语,讲起了最近汉阳城出了一位道人张天师,说他道法灵验,世人求什么他就能给你实现什么,可谓心想事成,以至于汉阳城里想生儿子的妇人纷纷不拜送子观音而改拜他了,好些人家砸锅卖铁也想要求得天师赐一碗心想事成的符水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薛长亭半是苦笑道,“薛某万万想不到席上的大少奶奶竟听了进去,还信以为真!”

道人张天师之事,那晚接风席上薛长亭的确有提到过。

薛长亭这人嘴巴好使,平平淡淡一件事,自他嘴里出来,就变得诙谐有趣多了。

其实在席面上,他讲了前情还讲过后续呢,说那天师不过是骗人的。伙同几个好吃懒做的泼赖户在大街上做戏,以此诳骗百姓银子。

因为同伙有老有少,还有女人同孩子,演得逼真,才导致了许多百姓上当受骗。

“世上终究愚昧的人多,清醒的人少。”冯慧茹当时还发表过议论。

郁齐山也曾从旁作证,说他同薛兄二人在汉阳城住了几日,某日无聊,就相约也去拜会一下那位张天师,看能不能也求碗封妻荫子的富贵汤。两个人找到道观,因为衣着朴素被门人鄙视了,口口声声说天师现在的身价是两百两银子起价,身上要没揣着两百两就赶紧打道回府。二人一瞧这情形,顿觉有点意思,便翻墙而入偷摸进去了,正好就看到了那张天师和同伙招了几名青楼女子正在后院里放浪形骸地寻欢作乐呢。

犹记得席上,最后一家子听罢这件荒诞事,皆会心一笑。

“白日里薛某给几位奶奶送金秋刚上市的柿子尝鲜,大少奶奶趁此就抓着我要我务必帮忙将此物带出去典当个千把两银子,说有急用,还叮嘱薛某保密,说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银子当做跑腿费。想来她应该是看中了薛某常在外走动,见过世面,又懂生意,才会放心找上我。”

说到此,薛长亭眉飞色舞。

“我暗赞大少奶奶有眼光,做生意的事情薛某敢讲一句,只有我让他人吃亏的,没人能让我吃亏的。不过才五两跑腿费也太少了吧?五十两还堪堪合适,她一定不晓得我的身价。哈哈,自往脸上贴金了,贴金了。”

抽科打诨一阵,见无人理会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姓薛的又正色道:“但我瞧着这东西是个好货,又听大少奶奶说急用,不敢贸然答应,就多问了她几句。她一开始支支吾吾不愿讲,不过薛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套出她的话。她方才讲了她想去找那位张天师求几碗灵验的符水给大少爷喝,指望他的腿能好起来。她还说本来是想请天师来府中亲眼看看大少爷的腿,可大少爷曾在朝中为官,读了很多书,根本不信这些半仙,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到时候偷偷弄给大少爷喝。我一听是这么个情况,也婉言相劝大少奶奶,但她很执着。咳,薛某见状,只好推脱说我近日一时半会儿不会去汉阳城,本地小镇子恐也寻不到识货的当铺,待到我要去汉阳城了再来拿这东西,她才作罢。”

屋子里静谧如斯。

郁齐山噢了声,打破沉默,道:“原来是这样,嫂子这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可不是么?”薛长亭又重重地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到底乃是因我而起,夫人要责罚,就请责罚我吧,”

说罢,他以头叩地,迟迟没有直起身来。

非是要等冯慧茹一个结果。

冯慧茹看向芦花,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芦花张了张口,“娘,我,我……”

郁齐书见她结巴,知她脑子不够用,暗自叹息,代她说道:“现在回想起来,薛先生所言应该是真的。我就奇怪,日前,她反复问我宫中那些巫蛊之事是真的吗?灵验不灵验?我曾回她道,这些都只是女人们天真的想法,鬼神之事从来不可信,所有都是事在人为,也是因此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在禁绝这种事情。但可悲哀的是,屡禁不绝---原来,这些都是她的试探。”

冯慧茹怀疑地看向芦花,“若是为齐书好,你直接给我说,为什么一定要偷?”

芦花心中一喜。

听这口气,婆婆像是有些相信了。

到此时,再迟钝,她也已经领悟到了郁齐书和薛长亭那一番话的深意,遂垂着脑袋,沮丧道:“每天我去给婆婆请安,本来是想开口向您借的,可我胆子小、脸皮薄,终究没敢。那日就是鬼迷心窍了,看见婆婆妆奁里诸多金银首饰,就开始了打主意。不过当时拿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儿,心想这些东西都摆在外面的,恐是婆婆常用之物,少了一件,定然很容易发现。但是压箱底的宝贝,一年半载都难得去瞧一眼,我就想,不如借来应急。等到时候等齐书的腿好了,他一高兴,我再趁机说出这事儿,玉如意赎回来的钱自然就是他出了,便能圆了这件事情。情况就是这样,婆婆要打要骂,芦花定然本声不吭,指望您能别再生气了。”

小两口一唱一和,郁齐书再道:“我不信鬼神,早给她说过,如果求神问鬼真的有用,那当初母亲为了我吃斋念佛,我早就能下地走路了。世上所有自称天师、半仙的,统统都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倘若他们真这么厉害,是神仙,不是该六大皆空,怎么还会贪恋凡人这些黄白之物?她多问几次,我还严厉斥责过她,只觉她有些着了魔似的,但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弄银子,打起了母亲的注意。”

冯慧茹听罢,久久闭口不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见状,芦花和郁齐书都心中忐忑,不知道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讲得太多了?所谓言多必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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