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2 / 2)
蒲儿声音发抖,即便已过去许多年,到如今还是心有余悸:“幸得老爷及时开口,说在京城认识很有名的西医,既中医无用,不如改求西医试试。沉老爷万念俱灰,却也别无他法,忙教我收拾了行李,便随老爷和大少爷一同带着大少奶奶赶来京城了。”
“大少奶奶在杜家救治了几日,竟然真的醒来了。那时我高兴得什么似的,房门一开,我就立刻冲进去看您,可您坐在那里,看我的眼睛好陌生,大少爷在旁边告诉我,大少奶奶已将什么都忘了。”
“我听闻此言,慌得不知怎生好。大少爷劝慰我道,好在大少奶奶只是失了记忆,身体并没有其他事情,我那么一想也是的,只要大少奶奶醒转了,总是比什么都强。”
“后来我见着大少奶奶神情,似是喜欢上了大少爷。大少爷也喜欢大少奶奶得很,大少奶奶在杜家养病,下地走动时,他总在旁边寸步不离地陪着,太太看在眼里,便答允了大少爷的求婚,待我陪大少奶奶回到江南,没过几日,大少爷也就带着聘礼来了。”
“我见大少奶奶高兴,便也为大少奶奶高兴。可我却再没见过叶少爷,闻说叶老爷为着没能医好大少奶奶,心有遗憾,总想着见识些西医之要。老爷听闻此事,也是为报当年救助之恩,便出资送叶少爷出洋留学,大少奶奶回到沉府时,叶少爷早已身在德国了。”
“后来大少奶奶与大少爷成婚,我与絮儿一同陪嫁过来。新婚之夜,我在房外守着,后半夜时,大少爷却忽然出来了,他问我大少奶奶可曾想起过叶少爷,我说大少奶奶已将叶少爷忘了,并不曾想到。”
“大少爷便又告诉我说,从今往后,一句也不许提起。还说那是医生的意思,若将往事告诉,恐会加重大少奶奶的头疼之症。”
“我不曾多想,便答应了。后来在杜公馆,这么多年,实是也没多少与叶少爷有关的事情,唯那金锁片是叶少爷送的,大少爷教我扔了,我念着旧情不舍,便偷偷留下来压在箱底。”
“我实在对不起大少奶奶……”蒲儿哭道,“那时我只想大少奶奶能在杜公馆安稳度日,莫因些旧事惹得大少爷生气,我明知道从前……虽然大少奶奶不曾承认,心里却是喜欢叶少爷的……可是,可是转眼间大少奶奶与大少爷成婚了,叶少爷走了,大少奶奶也早已什么都忘了。我虽然知道,却教我怎么说出口呢……”
“大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蒲儿伏在地上大哭,良久,沉鸢手指颤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没关系……”她竭力让自己声音冷静,“我知你为难,我不怪你。蒲儿,地上凉,你起来罢。”
夜色悠长,沉鸢在那清冷窗边坐了一夜。望着城外遥远的山影,一轮明月东升西落,清晨时候,她手脚冰冷,听闻远处有鸡鸣声,报童在街上高声叫喊。
“府尹落马,卖国贼杜昌升羁押入狱……府尹落马,卖国贼杜昌升羁押入狱……”
杜公馆铁门骤然打开,汽车疾驰入府,沉鸢站在窗边垂眸,看见杜呈璋从车上跳下来。
那匆匆身影,如同携着一缕风,恍然之间,她像是又看见那年跑来向她求婚的杜家大少爷,可是时过境迁,一切一切,都再也不会是那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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