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皇后自嫁入东宫至今, 遭难的光景也算得长远,晋阳在太皇太后、贵太妃、先帝面前都说得上话, 却从没帮衬过。
由此,姑嫂两个就没情分可言, 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见礼落座后,晋阳开门见山, 说了后天举办宫宴的事,用谁做由头、意在与太后比试棋艺, 一一道来。
皇后只问:“太后娘娘可同意?”
“已同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皇后道, “在何处比试棋艺,要如何布置,还请你拨个人过来, 仔细说说。”
“这是自然。”
皇后又淡淡地道:“既然有给宁太妃庆贺寿辰之意,便需要服侍过先帝的老人儿凑凑趣, 也该问问太皇太后愿不愿意给楚王添一份体面。你先去慈宁宫一趟,问问她老人家的话音儿。本宫还有事,料理完了才能过去。”
晋阳听着那全然是吩咐的语气,心里自然不舒坦。可又有什么法子?时移世易,她一堆理不清的官司, 自是被人怠慢。当下笑着说好, 起身去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之前发作了贵太妃一通, 歪打正着,将胸中积压的郁气疏散了出来,这两日已经大好,如常念经抄经。听得晋阳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见。
晋阳不肯走,让宫人递话,说了来意。
太皇太后想了想,还是不见人,道:“等哀家问过太后、皇后再说。让她快些走。”
晋阳听了答复,无所谓地笑了笑,出宫回了别院。
寿康宫那边,宋阁老来见裴行昭,径自跪倒在地:“臣是前来请罪的。”
裴行昭瞥他一眼,想了想,“你先前捐出来的绸缎,崔阁老帮了你多少?”
“有六千匹。”崔家没人提及此事,却不意味着裴行昭想不到查不出,宋阁老主动请罪势在必行,却要选个恰当的时机。最近这一段,他自认表现还过得去,没少为她和皇帝出力。
“哀家猜着,是崔阁老私下里给你张罗的。放心,他没提过,谁也不会追究这事儿。”裴行昭道,“终归是化成银钱,到了百姓手里。”
“太后娘娘圣明。”
“以前,有的人手伸得太长,有弊无利,阁老可知?”
“臣知道,只是……臣不敢多想,想了也没用。”
裴行昭轻轻一笑,“难得,阁老也有说大实话的时候。”
“臣自知圆滑得过分了些,若非太后、皇上海纳百川,臣早已死无葬身之处。”
裴行昭淡然道:“阁老以前固然有些过错,但要寻根究底,终归是宫里的错。”
宋阁老心念数转,“臣恳请太后娘娘,容臣继续尽力将功补过!”
“阁老如此,却不知令堂、尊夫人是何意。”裴行昭道,“她们苛待过谁,你心里清楚,你要担几分干系,哀家就不深究了。”
宋阁老的脑筋照旧飞快地转着,听出言下之意,“臣的三弟的确被平白耽搁了十数年,无关他人,是臣之过。臣想尽快写道为朝廷举荐人才的折子,虽说是亡羊补牢,却总好过无作为。”
“人才要举荐,家事也要理清楚。实在有心无力,就让人家分出去单过。宋老夫人非把人绑在跟前磋磨,到底存的什么心?你又到底存的什么心?”
“臣再不敢了,往后再不会由着高堂把持家中。”
宋老夫人是宋阁老的继母,其实他平时也不少受窝囊气,裴行昭既然了解这些,便只是敲打而不责怪,“罢了,你心里有数就成了,往后遇到属实为难的事儿,便来跟哀家念叨念叨。”停了停,有所指地道,“哀家不爱理会别的,就爱理会这种不把继子庶子当人的事儿。”
宋阁老听到提及继子那一句话,犹如暴风雪中喝了姜汤,周身都舒畅起来,忙不迭谢恩。有心想说说自己那个继母还干过什么令人齿冷至极的事儿,但转念一想,太后一定比自己还清楚,否则也不会着意提到继母了,便歇了这心思,适时地告退。
阿蛮笑道:“这倒好了,也不用皇上敲打宋阁老了。”
裴行昭也笑,“只怪这人太识相,根本不用宫里先找他。”
皇亲国戚不好当,只要自家门里的女子在宫里式微,门第就会被有心人盯上,大事小情凡有差错,都能说成是给皇室抹黑。相反,如以前太皇太后、贵太妃得势时,日子便过得很是惬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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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海。
沈老爷走进一所景致甚是优美的宅邸,顾不上风尘仆仆,径自去书房找自己的儿子。
沈居墨站在棋桌前,一手握着白子,一手握着黑子,自己与自己博弈。
沈老爷大跨步进门来,刚站定,便质问道:“居安都那个样子了,为何还不给他个痛快的了结?”
沈居墨看也不看父亲,从容的落下一枚黑子,“您以前不是不让我杀他么?”
“那你们就把他鼓捣的比死了更难受?!”
“他自找的。”
沈老爷走到棋桌前,一把拂乱了棋局,“你给我好好儿说话!”
沈居墨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说什么?没您纵容无度,他也不见得变得那般下作。”
“你不在我身边尽孝,是他从小到大在我跟前彩衣娱亲,我对他娇惯些不是情理之中么?”
“这说话怎么一点儿道理都不讲了?是我自个儿跑去找老爷子的?那不是您当年求着老爷子把我带走,让他留在跟前悉心教导的?”
“我怎么知道他最终把我儿子教成了漕帮帮主?”
沈居墨斜睨着自己的父亲,“漕帮帮主上不得台面,我知道,那您干嘛让沈居安进漕帮?那时候是谁一再好话歹话的让我把人收下的?”
“……”沈老爷没词儿了,扑通一下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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