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2 / 2)
乔景和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也被勾的食指大动。
鲜美的肉,间或就着味道不同的小菜,加之当真是饿了,这不需花费多少的一桌酒席,竟形同于饕餮大餐。
吃饱之后,唤伙计撤下席面,换上干果点心,两个人才开始喝竹叶青,说正事。
许彻确实知道很多因律法不够完善、有失偏颇引发的不平事,甚至有一些可称之为冤案。被问起,自是知无不言,先从自己最是意难平的说起,再说起旁的。
乔景和凝神聆听,全部记在心里,等到筛选出最重要的,再列出个章程,详尽地禀明太后。
许彻忽地顿住话,指了指门外,侧耳聆听,“外头怎么有点儿闹哄哄的?听着是有不少人往外面跑。”
“是么?”乔景和没有他的好耳力,径自起身开了门,向外张望片刻,颔首道,“果然是,倒不像是这儿出了什么乱子,跑去看热闹的样子。”停了停,扬声唤来一名伙计,回身落座。
伙计应声进门来,行礼道:“二位大人有何吩咐?”
乔景和用下巴点了点门外,“外头是怎么回事?”
伙计释然,又逸出抱歉的笑容,“嗐,都怪我们这儿两个伙计嘴欠,说了刚从街上听到的一桩事,便引得楼上楼下不少客人跑去看热闹了。”
“什么事?”乔景和又问。
“倚红楼出事了,就在刚刚,出了人命。”伙计瞥一眼许彻,心想真是难得,还有这位锦衣卫首脑不能及时获悉的事儿,一准儿是自家的招牌菜过于美味,他吃得分外尽兴之故,腹诽着,嘴里的话却没打波澜,“倚红楼那地方,不是专门收容官妓的所在么?那些女子成为官妓之前,不乏有来头性子拧的,那样的女子遇到多喝了酒犯浑强来的,怎么受得了?跳楼上吊抹脖子,都做得出。
“今儿这事儿倒不是那等情形,死的女子是倚红楼的老鸨,也就是老板,刚二十岁,以前是名动京城的第一花魁。最近被皇亲国戚缠上了,个中原委,小的还没听说,不敢与二位大人胡诌。
“那老鸨性子忒烈了些,居然把那人引到了地下的酒窖。倚红楼那么大的地方,就那么一个酒窖,可想而知储藏着多少酒。
“老鸨在酒窖里放火了,跟那人同归于尽了。
“还爆炸了,楼都炸塌了,怎么会爆炸呢?莫不是还放了炸药?”话到末尾,很是困惑。
许彻笑笑的,并不介意给他解惑:“酒太多的话,被点燃之后的威力,跟埋了炸药没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啊,以前压根儿没听说过这种事。”伙计释然。
乔景和唤来随侍在门外的管事结账,对许彻偏一偏头,“走吧。”是命案,最先闻讯并介入的是五城兵马司、顺天府那些衙门,最终却一定会因为牵扯到皇亲国戚,把案子移交到刑部和锦衣卫手里。
许彻在他偏头时便已起身,苦笑道:“这事儿阁老也要记上一笔,这又何尝不是不公之事。”
“谁说不是呢。”乔景和叹了口气,出门时已是双眉紧锁。
同一时间,裴行昭正在听阿妩回事:“裴二老爷派人来宫里报信,说元琦又派丫鬟给他传信了,说她想起来了,应该就在近几日,会有盗墓贼摸进太宗皇帝的陵墓。”
裴行昭扬了扬眉,“太宗皇帝?”
“是啊,就是开国皇帝。”
“我知道。”裴行昭道,“有人要掘他的墓?”
“嗯。”阿妩点头,刚要问这可如何是好,却听眼前那位小姑奶奶道:
“活该。”
阿妩也没喝水,却生生被这俩字儿呛得咳了几声。
裴行昭真是这么想的。
那个劳什子的太宗皇帝称帝之前,已经有两个历经几百年的皇朝废除殉葬制,他上位之后却恢复了殉葬制,还听取一个该死的官员的建议,在京城建造了很多容纳官妓的风月之地,到了晚年好色昏聩,常召幸童男童女,那些无辜的童男童女,则由奸佞另立名目送到宫里。
大周朝之所以能维持到如今,是太宗登基后没活多少年,即位的武帝是真正的文韬武略的帝王。如果太宗再活十年八年的,估摸着不是被叛军宰了,就是被武帝悄没声地弄死——死之前实在是没法儿要的东西。
对那种人偷坟掘墓算什么?把他拉出来鞭尸都不为过。她要是生在他那个年代,第一个跳出来造他的反。
“我的太后娘娘,”阿妩缓过来,啼笑皆非地道,“咱别只算他的账成么?”
裴行昭目光流转,吁出一口气,老大不情愿地道:“是啊,得算算别的账。”
太宗的陵寝在京城外一百多里,占地颇广,除去被迫殉葬的人,陪葬的各类珍宝据说不计其数。
被惦记是很正常的。
也因为地下那些陪葬品等于一个宝藏,太宗才在修建陵墓时耗资靡费,动用了令人咋舌的人力物力,更请了数名深谙布阵的高人在地宫设下重重机关。
据说那座地宫足有三层,以往也曾有盗墓者协同破阵高手进入,却都是有进无出。
也因为有过这种情形,近几代皇帝都派军兵把守。
而那墓里,到底是怎样的阵法机关呢?裴行昭早就想亲眼见识一番了。
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盗墓这种事,是必须杜绝的,一经发现,定要严惩不贷。
要不然还了得?
皇室这些人死后被盗也罢了,反正生前不是作孽无数就是杀人无算,可是寻常官员、商贾甚至于稍微有点儿家底的百姓呢?
至亲的人辞世了,谁都想让亲人带着算是一份念想的物件儿入土为安。
如果连皇陵都能被入侵被盗,天下人都要惶惶不安。
贫穷绝境会令一些人疯狂。要不然,兵荒马乱的年月,怎么会屡次出那种乱坟岗里的死者都被偷走衣服鞋子的事儿?百姓祖坟被盗的事情,也没少出。
所以,还是得放下对太宗近乎咬牙切齿的憎恶,看好那座坟。
裴行昭揉了揉眉心,“去找颜学开传我口谕,让他调拨些精锐人手,到皇陵暗中保护。盗墓者要是进了墓地,立刻知会五军都督府,派重兵围守,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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