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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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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琦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盏茶,恍惚的心神渐渐清明起来。

有些事, 她到今日才意识到:那个人固然适度地帮到了她一些, 却无意从根本上改善她的处境, 不曾告诉她能够切实利用起来的消息。

他的根本目的,只是利用她。

自被太后召见那次到今日,这么久了,他没有任何消息,必然是在暗中观望着情形,她若能得到太后赏识,他无论如何也会传递消息给她,相反,他就会一直晾着她了吧?

以后她要怎么办?

太后根本不需要什么助力,对于谁透露将要发生的事甚至有着逆反、厌烦的心思,那么,她就是多余的存在,做梦都不要幻想往太后跟前凑了。

他对她的指望落空了,会不会除掉她?

不,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么?又或者说,他敢在天子脚下杀人灭口么?

未必。

来到京城之后,他只派人传递过一次消息,还是绕了好大的圈子,传话都这样遮遮掩掩的,怎么有胆子有人手杀人?

——第一次,元琦对那人的评价变得客观的同时,也变得刻薄。

而这也让她心宽了几分。

此刻起,就听从太后的话,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度日,出入宅门多加小心便是了。

他教她的,她学以致用,他的指望已经不切实际,她便再不会做白日梦。

话说回来,太后不曾盘问她那人是谁,那人相关的一切,她已经该感恩戴德,再执迷不悟,真就是自己往绝路上走了。

太后说的才是正理,她就算有那份儿好高骛远的心,也先得把自己的一身烂帐理清楚甩拖出去才有资格。这世间有捷径,但也要看自身的资质。

她没有走捷径的运气和资质,太后从没将她放在眼里,但值得太后另眼相看的人本就不多,她不必为此自卑沮丧,铭记太后委婉点出的实情就够了。

心里经了这一番百转千回,元琦的心完全镇定下来,听得裴宜室来了,挂上得体的笑容,站起身来,迎出门去。

裴宜室是奉母亲之命来这里的。二夫人说你去跟元四小姐小聚半日,在一起说说话,看看什刹海那边的景致,值得来往就常走动,觉得不投缘日后也就罢了。

裴宜室什么都没问,自己能到什刹海开开眼界,这是最重要的,至于要应承谁倒是次要的。

两个女孩子见礼之后,寒暄一阵,随着引路的仆人去了后花园,赏看景致,应仆人之邀去了湖上的画舫,半日下来,倒也很是尽兴。

作别前,元琦邀请裴宜室到元家再京城的宅子做客,裴宜室说过些日子吧,等我三婶过了百日再说,不然总归不大好。

元琦想想也是,说倒是我唐突了,那就过两三个月再下帖子给你。

裴宜室大大方方的应了。

母亲和芳菲姑姑都跟她说过,寻常迎来送往,兴许多数的人都是自己瞧不上的,但还是要维系着,坐在一起东拉西扯,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听到一两句至理名言,或是谁家什么离奇的事,这也算是长见识开眼界。

元琦么,她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对方待她大抵也是如此,无聊时凑在一起,打发时间倒是正好。

元琦回到家里,先去见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少不得拉着她问东问西。

元琦就说了观景游湖的事,也说了临别前与裴宜室说的话,末了补充道:“大抵就是为着避忌三夫人刚辞世,裴二小姐才邀我到外面小聚,特地解释这几句。”

元老夫人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是人之常情。倒是没看出来,裴家二房跟三房的情分不浅。那你就依着她的心思行事吧,仍旧打扰只会适得其反。”

元琦恭声称是。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明里内阁忙着取缔收容官妓的所在,召回军中所有营妓,将官妓营妓安置到新设的监牢;暗里裴行昭和沈居墨忙着转移太宗皇陵中的财宝。

另一面,刑部与锦衣卫合力查办的康郡王被刺杀一案的实情逐步披露,陆家父女见不得光的种种是非亦逐步传扬开来,陆雁临那些事,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历时一个多月了,案子也该结了。

乔景和写了详尽的奏折,许彻一同署名,请示如何处置陆雁临这一节,两个人有了分歧。

“知法犯法,辜负太后,暗里甚至想毒杀太后,就该凌迟,轻一些也是五马分尸!”许彻少见地黑着一张脸。

“可她到底是陆麒的胞妹,你得想想这一节。”乔景和提醒完,道,“当众砍头就算了,原本她这地位,只能赐白绫鸩酒。”

“去她爹的地位,”许彻难得的骂骂咧咧起来,“她害死她哥哥的时候,就已经不配是陆麒的妹妹了,做的都是些什么脏心烂肺的事儿?畜生!”

乔景和失笑,无奈道:“得得得,我建议我的,你建议你的,由着太后定夺,这总行了吧?”

许彻嗯了一声。

结果,裴行昭没做选择,而是亲笔批示了处死的刑罚:腰斩。

对于廖云奇,她说到做到,并不牵连他的亲人,对于如何处置他,唤杨攸到清凉殿商议:“这事儿我想照你的意思办。”

杨攸沉默了一阵子,眼中现出泪光,欲言又止。

“赐鸩酒吧。”裴行昭说。到底是杨攸的发小,亲如手足,如今那男子的行径固然令杨攸心惊心痛愤怒不已,却并不能磨灭曾存在过的切切实实的情分。

“会不会太轻了?”杨攸走上前去,跪坐在裴行昭身侧。

“瑟瑟,除去沙场之中,报复大多是双刃剑,埋葬仇人的同时,也要把自己的一部分埋了。我埋了自己多少回,习惯了,本没想让你经历这些,却无力避免。”

“阿昭姐姐……”杨攸的眼泪掉下来,把脸埋在裴行昭肩头。

裴行昭轻轻揽住她,拍着她的肩背,安抚受伤的小兽似的,“哭吧,能哭出来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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