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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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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知语要是不提,我就顺其自然,该用时则用,她提到了,我就不顺其自然了,文臣武将那么多,总有相较起来青出于蓝的。”

林策凝了裴行昭一眼,莞尔而笑,“这性子,实在是倔强又拧巴,是干大事儿的人。”

这下子,连阿妩、阿蛮都撑不住了,笑出声来。

裴行昭笑问:“这都什么不伦不类的?是夸还是贬我?”

“当然是夸了。”林策一脸委屈巴巴的,“刚夸完就掉底儿了,连好赖话都分不出。”

裴行昭大笑。

林策皱了皱鼻子,挑了颗最大的草莓咬了一大口。表情是不大开心的,心里却如同有暖阳普照,小太后说,她和阿蛮一样,是开心果,可小太后不知道的是,她由衷的展颜而笑的时候,也能让瞧着的人生出由心而生的喜悦,经久不散,感染力不知道多强。

可以的话,她余生就想这么过了:掌管内务府,每日下衙后到寿康宫,和小太后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儿,倦了就到西配殿歇下。

情情爱爱的,与她们无缘。小太后在那方面是冷情之至的德行,没长那根儿筋,也真是没有能配得起她的男子;她则是一度过于博爱的人,实则就是负心汉一样的德行,说到底就是没有真的瞧得上的男人。

而君臣之义、友情,亦是这尘世弥足珍贵的一种情分,那种温暖的光火,能照亮人心,亦能令人热血沸腾,痛她之痛、悲她之悲、喜她之喜,足够一生惜取。

裴行昭与林策的心思大同小异,想着余生就这样过就很好,有杨攸、林策常伴左右,又有沈居墨、许彻、张阁老、马伯远、乔景和、英国公……不论先后,不问缘故,如今都是鼎力支持她,情形已经再好不过。

她从不是贪心的人。从不敢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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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陆雁临、陆子春在菜市口赴死,皆是腰斩之刑。

杨攸和许彻在不远处的茶楼上观刑,都顶着一张宿醉的苍白的脸。

“真找了做法的人了?”杨攸问道。

许彻嗯了一声。

“我也找了,估摸着你找的更堪用,我就省省力气。”

许彻一笑,“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这方面比你知道的多,只盼着真有用。”

“也就是图个心里舒坦,谁又知道死后到底会经历什么?”杨攸按了按眉心,“太后和林郡主怎么这么能喝?我脑袋这会儿还发沉呢。”

“谁说不是呢。”许彻晃了晃颈子,“那俩醉猫,相识到如今,没见太后喝醉过,也没听说林郡主醉过。”

“千杯不醉的名声可不是谁瞎吹的。”杨攸笑了,“我就不行,陪不起她们。”

“你是心里有事儿。”许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都过去了,都会过去。凡事往好处看,难受不难受的时候,看看太后。”

“我晓得。”杨攸回以一笑。

一早,廖云奇喝下鸩酒,自此阴阳相隔。杨攸没去送他。不想与他话别,也是无话可说。

就算去送他最后一程,他恐怕也会像先前那样,故意气她,用言语伤她,让她的恨多一些,缅怀少一些。

乔阁老跟她说,对于廖公子来说,死了也好,是真正的解脱。

她相信。他这几年,怕是早已生不如死了,怕是早就在期盼这一刻。

失去一个发小、过命的弟兄,竟是这样的疼。疼得撕心裂肺,与失去兄长时的疼痛几乎不相伯仲。这还是他背叛在先的前提之下。

她总算理解阿昭姐姐失去两个袍泽的痛苦了。

是的,太后在杨攸心里,有一度是因为痛苦而变得惜字如金内敛冷漠的裴郡主,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后、太后,而从徐兴南之事,她说出那句“杀了他”的一刻起,便又是杨攸最熟悉最亲近不过的阿昭姐姐了。

她的阿昭姐姐,是在杀敌时屡屡舍命为她和陆雁临挡下明枪暗箭的裴帅,是修整期间变着法子给她们鼓捣美味的菜肴、好看的新衣的姐姐,是在兄长惨死之后动用一切人脉保全陆杨两家的族人不受牵连的裴郡主……

阿昭姐姐对她和陆雁临那么好,可陆雁临是怎么报答的?

阿昭姐姐说,埋葬仇人的时候,也要埋葬自己的一部分。没错。殇痛憎恶恼怒不会随着人的消亡而消散,只会多出一份巨大的空虚不甘,但你对这些无能为力,你只能尝试搁置、忘记。

这些年了,阿昭姐姐一路上经过的痛苦,眼下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要对阿昭姐姐好一些,更好一些,听姐姐的话,尽力为姐姐分忧。

年岁还不大,还可以全力以赴地多学些能够用在庙堂的东西。

杨攸握紧了拳,在心里暗暗立志。

她对许彻绽出一个明媚的笑脸,“太后给了我一日的假,我回家陪陪我娘。”

许彻笑着颔首,“这是应当的,等会儿我也回家去,想我老娘做的饭了。”

杨攸摆一摆手,下楼去,策马回了自己的郡主府。

她没想到的是,林策来串门了,正在她的书房和她娘闲话家常。

林策身侧的茶几上有一大盘草莓,还有几个甜瓜。杨攸进门的时候,林策正捧着一个甜瓜啃,杨夫人满脸慈爱地笑望着。

杨攸笑出来,“这个吃货,我家的东西吃着还成?”

林策用力点头,“成啊,太成了,这瓜好吃,婶婶说啦,庄子上新送来两筐,等我走的时候分我一筐。”

“草莓也有不少,挑些品相最好的,你也带上。”

“嗯,谢谢婶婶!”林策立马礼尚往来,“我那儿存着叶子欣的双面绣屏风,山水的,我忒俗,不喜欢,回去遣人给您送来吧,您是雅人,应该能瞧得上,瞧不上送人也成。”

“呦,叶子欣可是江南第一绣娘啊,现在就算是她绣的帕子都价值不菲,这礼太重了,不行不行。”杨夫人道,“你没事儿来家里坐坐就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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