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见秋白没有反应,步惊川只得伸手摸了摸秋白的两只手,发现是一如他额头的冰凉。
步惊川的虽然天生畏寒,体温一般也比寻常人低一些,而在眼下这情形,也比秋白要热乎上许多。秋白此举,可是觉得冷了?
被子在步惊川方才下床的时候,便被掀到了角落,此刻秋白身上能御寒的,只有身上一层薄薄的衣衫。虽说修道之人,有了修为傍身便不俱严寒酷暑,但秋白这副模样,也不像是能调动得了灵力的模样。
步惊川在心中轻叹一口气,挣扎着起身,艰难地扯过被他扔在床脚的被子。
大约是因为还担心他会去叫人,秋白的一只手仍旧扯着他一只手的袖口,无论他怎么扯动袖口也挣脱不出,反倒惹得秋白抓得更紧。步惊川只好伸出唯一自由的那只手,去扯他先前扔在床脚的被子。
只是他这番动作,既要越过秋白的身上,又不能压着他,动作难免别扭,也不好使劲,等他扯好被子,他已经有半个人被秋白无意识地拖到了床上。
这个姿势难受得很,步惊川想了想,干脆脱了鞋袜,同秋白一道躺上去,再把被子重新盖了起来。
被子在秋白身上盖了半晌,被窝中都还未热起来,想来还是因为秋白身上凉得厉害。
步惊川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秋白。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也见不到秋白的表情。他看不出秋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秋白。
躺得久了,步惊川身子未免有些发麻。他动了动身子,努力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侧躺姿势。谁知他这一动,秋白也跟着动了动。
秋白由搂着他的腰,转而变成揽着他的肩膀,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厚重棉被之下,秋白冰凉的身体向他靠近,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不动了。
尽管二人身上衣物还未褪去,但如此接近,步惊川难免有些头皮发麻,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
秋白却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兀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呼吸变得绵长。
步惊川此时却睡意全无。在休息的时间,他从未见过秋白。秋白休息应当也是回到金素剑中休息,换而言之,他从未见过秋白睡着的模样,并且还是……第一次知道秋白睡觉如此黏人。
秋白平日里看着虽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算不得令人心生亲近的类型。虽然他对步惊川并不差,可步惊川却始终觉得他同秋白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无论是远近,全凭秋白一方的意愿,他的意愿,相较之下反倒是可有可无。
他还是第一回 如此接近秋白,近到他生怕自己的心跳吵到秋白的安眠。
他初初遇到秋白的时候,他也曾与秋白这般接近过,只是那时候秋白化出了兽型,只是为了给他挡风驱寒。而不似如今这般,以一副依赖的姿态,窝在他怀中。
此刻二人角色颠倒,他不免有几分紧张,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却又怕秋白抱得不舒服,又努力放松下来。
这般场景,似是陌生,又似是熟悉,仿佛他同秋白已经这般共眠过无数次。
他也是头一回知晓原来秋白也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无坚不摧,秋白也是有弱点的。
只是……若是自己能够帮助秋白渡过这般难受的境况,那该有多好。
刚升起这个想法,他便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开始流逝。
步惊川一惊,探查之下才发现,那流失灵力所指向的,竟是秋白。
秋白这是在……吸取他的灵力?
忽然想起许久之前的罗家村,秋白那时候为了在阮尤手下救他,耗尽了自身的灵力。而他事后不知做了什么,能将一大股灵力渡给秋白。
这是否说明,他身上有一股谁也不清楚、就连他自己控制不了的力量?
昨夜灵力流失得严重,步惊川终归是撑不住,不知不觉间便闭上眼,与秋白一道睡了。
第二日,当步惊川睁眼时,秋白还在睡。
身上还有些因为灵力过度流失而产生的乏力感,却也比在罗家村的那一回好上许多。步惊川刚动了一下,才发现秋白的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处,压得他的身子动弹不得。
步惊川微微转过头,撞入眼帘的是秋白披散在枕间的漆黑长发。
秋白浅浅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被气流卷起的发丝搔在皮肤上,升起些微的痒意,令得步惊川不适地缩了缩脖子。
秋白的呼吸已经不见昨日的粗重,就连身体也恢复了温度,不似昨夜间的冰凉。
看起来似乎是比昨夜好多了,可步惊川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也不敢轻易动作,生怕扰了秋白的好梦。
他也想过放出一缕灵力去试探秋白体内的情况。可一方面担心自己会打扰到秋白休息,另一方面又是因为想起了步维行的告诫,他修为尚低,不能随意探查修为比他高的人体内,因为会被对方体内的灵力当作威胁而袭击,若是严重了,对方体内灵力下意识的反扑甚至会伤到他本人。
无事可做,步惊川便只能僵着身子继续躺着。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秋白终于动了一下。
步惊川听到秋白醒来时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又磨蹭着在他身上伸了个懒腰。
看样子秋白已经没有大碍了,步惊川的心顿时放下了些许。
既然秋白醒了,步惊川也想一块起来了。侧躺了大半夜,他半边肩膀都快被两个人的体重压得没有知觉了。
他微微一动,刚想开口说话,便察觉到秋白揽着他的手忽然一僵。
不等他反应,秋白的手犹如触碰到滚烫的开水一般迅速缩了回去,并猛地坐直了身子。
秋白这番动静的动静不小,随着他的动作卷起的气流,不少细微的飞尘都飘扬起来,在从窗口照入房间的阳光中,格外显眼。
步惊川迎着阳光,仰头看向坐直了的秋白,对上秋白惊疑不定的目光。虽然秋白的脸逆着光,他却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震惊来。
二人对视片刻,还是秋白率先移开目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半晌才开口道:“我昨晚……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步惊川趁着秋白起身没说话的间隙,也一并坐起身来,活动着昨夜里被压麻了的手臂。
闻言,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恶劣的想法:秋白这问法,仿佛是个黄花大闺女在质问自己的情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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