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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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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当初衍秋拿到金素剑时那副惊喜的表情,东泽心底还隐隐有些得意与满足。

若是换作往时听见东泽这么说,衍秋定是要同东泽闹一闹的。可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情,满脑子只有那几张稿纸上,那几个比这夜色还要暗沉的字。

组成那四个字的墨迹,漆黑粘稠,笔迹纠缠在一除,成了烙在他心头的阴影,挥之不去。他心头惶惶,第一次意识到,东泽有可能离他而去。

而关于这些事情,东泽半个字都不曾同他透露,恐怕是在做着什么准备,并且准备着在某一天,彻底地在他的身边消失。

如今的衍秋犹如情窦初开的半大少年,冲动而又迷茫。可兀自按捺的情愫他自己也才刚意识到不久,便遇上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往常,无论他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会去问东泽。因为他知晓东泽一定会给他一个答案,还会为他指明方向。

可涉及到情感的事,他却迟迟不敢问东泽。他如今也有常人一般的神志,知晓有些情感并不能直接诉诸于口,因此他才不敢在自己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擅自将心中的话问出口。

毕竟,他自己也是刚明白不久。

前些时候,苏长观又前来拜访,那时东泽外出了,家中只有他一人。他便没好气地安排苏长观坐下,自己则前去冲茶。

闲着没事的苏长观又忍不住撩拨他,“每回我过来你都这么不爽,有这么不喜欢我吗?”

那时候的衍秋强忍着回答“是”的冲动,没搭理他。

谁知这么一来,苏长观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稀奇地追问道:“不是啊?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呢,没想到居然还有别的理由?”

平日里东泽若是在的话,苏长观大不会这么撩拨。只是这回难得东泽不在,他又闲着无事,便撩拨着衍秋玩儿。

那时候衍秋手忙脚乱地折腾着手上的茶具,没空回嘴,便听到苏长观张口便开始瞎说:“你对他独占欲这么强,这地方几十年来就你两个大眼瞪小眼,你们两个还没待厌,你们俩人不会有什么吧?”

“砰”地一声,他手上一个没注意,一个茶盏摔在地上,碎成了数瓣。

但凡苏长观换种措辞、换个说法,他都不止于那么惊慌失措。可苏长观偏偏这么说了,说出来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脏,叫他的心糟成一团,扑通乱跳。

自听到苏长观那话后,衍秋的面上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就连强撑着敷衍苏长观的心思都没有了。

苏长观好歹也是活了百余年的人精,哪里看不出衍秋的反应是为何。

他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我真的说中了啊?”

衍秋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问道:“你们常说的喜欢,又是什么感觉?”

苏长观一脸震惊与难以接受,毕竟在他眼里,东泽那般油盐不进的人有人喜欢是十分难理解的事儿。而像衍秋那般无趣的人竟是会喜欢什么人,是更难理解的事儿。

他下意识不想掺和在里头,却又舍不得这场好戏,于是他想了下自己的情况,耐心解释道:“就是想一直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看着他怎么也不厌……”

可他又想到这两人这些年来的相处,这些似乎对这二人来说都稀疏平常,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咬了咬牙道:“就是你想到如果和他做很亲密的事,也不会反感,那种就是喜欢。”

“很亲密的事?”衍秋对这些并无概念,而东泽也不会教他这些,也从未让他涉及,他的生活仅限于修炼、吃喝、睡觉以及和东泽去各处游历,于是只能靠着自己浅薄的见识去猜测,“你是说成亲?”

苏长观挠了挠头,“是可以这么理解……但是还是不一样的,成亲只是一种形式,但是更亲密的事,你可以想想,比如,牵手,你想想若是同我牵手,你会什么反应?”

他知道衍秋在此事上只是白纸一张,却未料到衍秋竟然白成这样,一时间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太露骨,只能挑着些隐晦些的说法。

衍秋歪了歪脑袋,想了许久,最后道:“我不会让你碰到我。”

苏长观“啧”了一声,感觉到自己这回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可他仍是忍不住继续道:“那你再想想啊,若是我抱你呢?跟你抱着你那剑一样的?”

衍秋面无表情道:“那我会揍你。”

苏长观又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的程度,心中不免有些受伤,却还是敬职敬业地接着道:“这不就对了!那你想想,若是东泽跟你呢?”

东泽跟他……

衍秋一时间愣住了,他确实从未想过这方面,东泽如今也极少牵他的手,更别说抱着了,也就只有他化出兽形的时候,东泽才会肆无忌惮地抱住他的兽形。可即便是在他人形的时候,若是那些动作换作东泽对他做的话,也似乎……不是不行。

苏长观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可衍秋接下来却道:“可这也,不是很亲密的事。”

毕竟他有时候见到东泽还会给苏长观拥抱,可对他又没有。

这么一想,他看着苏长观的眼神又带上了些不善。

苏长观意识到光说还是行不通的,“更亲密的事……唉,算了,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我下回给你带点东西,你就知道了。”

而苏长观的下一次拜访,则以被东泽发现他携带不雅的书籍与图册而告终。

尽管东泽发现得及时,然而那些文字和图画却有不少落进了衍秋眼里。修士记忆力超群,看过的几乎过目不忘,而在除开最开始的震惊之后,那些文字与图画中意味着什么,他也回过味来了。

然而一想到若是和东泽做这些,他也没有感到排斥,反而是有些隐约的期待。

趁着东泽转过身去将那些不雅的内容毁尸灭迹,衍秋转过头去,对安静如鸡的苏长观小声道:“……你别告诉他。”

挨了东泽一顿训的苏长观冲他翻了个白眼。

至于是不能说什么,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尽管那已经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可如今的衍秋懵懂而又茫然,他只是隐约地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东泽,却又不知晓自己到底想与东泽未来想要如何。而他也不知道东泽是如何想的,东泽似乎总会对亲密关系有排斥,这叫他生出了些许惧意,生怕将自己的想法诉诸于口,便会叫二人的关系去到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他心中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他不能接受东泽离他而去。

衍秋强行将方才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揽着剑,指尖细细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剑身,仿佛这样,才能从这金素剑上汲取到一丝力量。

如今他心中那与东泽岀去游玩的欢欣,已经被方才的发现搅得极乱,犹如一池粘稠的泥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刻衍秋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冷静下来了,却还是不忍打破眼前的平静,咬牙将方才的纷乱思绪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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