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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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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川醒了。

来不及细细梳理二人的记忆,监兵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踏进了步惊川的房中。

秋白让监兵给他一天的时间,然而等监兵看到步惊川身上那红色如同瘢痕般的痕迹后,登时明白过来秋白这一天干什么去了。

他当即有些气短,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叫他一时觉得自己是监兵,昨夜正在长衍宗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吹着冷风,思考着兽魂回归后的种种可能,以及日后的布置。一时又觉得自己是秋白,昨夜在这温暖的房中,在这床上,与步惊川进行着一场绝望而又淋漓的抵死缠绵。

脑海中闪过几个如有热气蒸腾般的画面,紧接着,他对上了步惊川的目光。

在秋白的记忆中,步惊川从不会用这般的目光看着他,然而这对于监兵而言,却是习以为常。

可正是因为得知了这最细小之处的不同,监兵心中不知名的角落中,还是刺痛了一下。

步惊川差点唤错了名字,如今监兵与秋白二人之间气息相互融合,然而这场融合始终都是监兵作为主导,因此步惊川认错也不奇怪。

属于秋白的记忆还需要梳理一通,才能真正完全属于他。

可在对上步惊川那堪称陌生的眼神后监兵心中还是一痛。

属于秋白的痛苦,逐渐漫上他的心头。秋白知晓,自己选择与监兵融合,定是会让步惊川受到极大的打击,可他从未想过,会带来对步惊川而言如此大的打击。

他看着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这般作为。

可身为监兵,他却又知晓这融合不得不做……即便这人魂与兽魂分离能过千年,可此前并没有任何一位域主曾这般做过,谁也不知道这般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从监兵身上近期越发强烈的血孽便能看出,他自己也在衰弱。若是兽魂不能及时回归,保不齐他这个人魂哪一天便要泯灭了。而人魂与兽魂是共存一体的,若是人魂泯灭……兽魂自然也不能再独存下去。

步惊川如今还是仅仅恢复前世的记忆,实力却还是未恢复的,因此完全无法如前世一般替他承受一部分的血孽。

而替他承受血孽,无非是治标不治本。

他身上的血孽,这些年来一直都未曾完全去除。因为这些年来人族与魔族之间争战不断,他作为白虎域域主,即便在有意遏制自己手动,然而有些时候还是不得不轮到他出手。既然杀生,便自然而然会沾染上血孽。

万幸,此刻兽魂回来了……

步惊川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在监兵意料之中,反正监兵自己也早有心理准备了,不能接受步惊川这般态度转变的,便只有自己的那个兽魂而已。

只是监兵没想到步惊川对他的排斥到了这种地步。

他本想不打扰步惊川养伤,只不过又放心不下,便时不时地去步惊川房中看一眼。然而,光是他的气息出现在这房中,原本陷入昏迷的步惊川便会皱起眉头,看样子是极其排斥他的靠近。

可他又不敢走开,只能蜷缩在步惊川那座小院的附近,竭力掩盖着自己的气息,这样,失去意识的步惊川不会察觉到他的气息,可以安心养伤,而他也能够时时刻刻监视着附近的一举一动,以防有人来犯。

步惊川这次,本来毁去那个大阵便是超出了他如今能力之外的,他不过是一直在勉力维持罢了。此刻又得知秋白与他融合,心神巨震,因此对步惊川自己的冲击并不小。

这次,恐怕多少有些伤及步惊川的心脉了。

监兵自己也有些后悔,为何没有再晚几日……

秋白与他都是同样地迫切,可他们却忘了步惊川如今的状况,经不起折腾。

步惊川这一睡便睡了三月,醒来后一声不吭,没有半点表示,若非监兵偶然间走到他窗前看一眼,见到他睁开了眼,正无神地望向屋顶,他都没发现步惊川醒了过来。

这三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已经在闲暇之余,将秋白的记忆一一梳理了,二人也算是彻底地融合,与三月前,那混乱的气息不再一样。

他如今是真正的、完整的监兵,自然不能与先前的两个分身同日而语。

可他如今靠近步惊川,步惊川察觉到他的气息,下意识地眼前亮了一下,可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站在他眼前的不是秋白,目光霎时间冷了下来,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

监兵有些心疼,下意识便想如往常一般,将步惊川整个人抱住,然而当他靠近的时候,被步惊川伸出的一只手稳稳地撑住了他的胸口。

二人便隔着这不足一尺的距离,不能再近半分。

“请监兵大人注意分寸。”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未曾开口,步惊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极力地吐清楚每一个音节,然而,通过自己的胸膛上撑着的那只手的颤抖,监兵清楚地捕捉到了属于步惊川的颤抖。

如今步惊川定是不好受,无论身上还是心上。

不论他是秋白还是监兵的时候,他都未曾见过步惊川用这般冷淡的态度,用这般疏离的语气。饶是这一世步惊川还未恢复记忆、二人身份有着天壤之别的时候,他都未曾听过步惊川这般称呼他。那一声“大人”,疏离至极,又讽刺至极。

而这刺痛到的,不止是监兵,更是他自己。

监兵的心蓦地痛了起来。

正当二人僵持间,步惊川的手又猛地一抖,整个人在此咳嗽起来,他的咳嗽愈演愈烈,甚至整个人在床铺上都如虾米一般蜷缩起来。

监兵意识到不对,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又用灵力热了热那水,想要扶起步惊川的身子,给他喂一口水。

只是他的手才刚触碰到步惊川的肩膀,便被步惊川的手狠狠地推开了。那只手称不上有力,几乎连监兵的身子都没能推动一下,却还是叫监兵愣在了原地。

原本热好的茶水被他这一动作,洒在了床铺上。

监兵也有些恼了,他性子向来高傲,哪有这般总是受人冷脸的时候?

只是当他见到床铺上随着步惊川咳嗽带出来的星星点点血色,刚刚心头升起的火气又灭了。他毕竟还是见不得步惊川这般模样的。

“你不喜我也行,”监兵近乎无奈地开口道,“别拿你自己的身子出气。”

“我不知道……我何时与大人这般相熟了,竟还是能够互相关怀身体的地步。”步惊川咳嗽间,断断续续地挤出这一句话来,“劳烦大人,若是不想我死得更快的话,别在我跟前出现。”

监兵有些无可奈何,心中清楚得很,步惊川这是同他在怄气,可他又没办法。

“罢了,”监兵道,“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监兵放下手中已经泼空了水的茶杯,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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