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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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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庆幸,这是自己的兄弟。

燕熙走下门楼,在营门前迎风而立。

踏雪军的步伐撼动大地,停在百步外。

汉临漠一早就出十里迎三万踏雪军,到了营前,汉临漠回到汉家军前方。汉家军举刀迎主帅,刀光如雪,翻起银浪。

领这支踏雪军来的是宋月潇的第一副将施远。北原现在离不开宋月潇,宋月潇便亲笔写了移交文书委托施远带来。施远神情庄重地把移交符册呈给宋北溟,跪地道:“王爷,此为北原三万踏雪军军符、花名册和移交文书,大帅已用过印,呈王爷定夺。”

宋北溟一身郡王蟒袍,他此时是北原的王爷,能做主北原的一切,他接了文书,在曦光里肃穆地望向了燕熙。

燕熙与宋北溟目光一触即分,燕熙作为西境主官负手而立,朗声说:“欢迎踏雪军兄弟来营。你们日夜兼程来此,为何?”

踏雪军振臂举刀,整齐高喊:“保卫边关,护我大靖!”

佩刀流霜挂在身侧,燕熙问:“今日进了这道营门,你们就有新的名字,可知?”

宋北溟领着三万红衣黑甲跪地:“北原三万踏雪军愿编入新军,听太子号令。”

燕熙立于两军中央,他环视一圈,举起东宫佩刀流霜,代表储君的长剑指向漠狄的方向,燕熙代表“储君”高声说:“今朝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起。东宫已正,苍龙已醒,我们要踏平来犯!”

两军高举战刀,刀锋割破日光,甲胃碰撞,如有雷动。

新制的军旗迎风升起,延着军营一字展开,青色怒龙腾云驾雾,红幡猎猎,青龙游舞。

这是刻入大靖军史的一刻,汉临漠热泪盈眶,施远热血沸腾,他们从此有了共同的主君。

六万大军声浪滚滚,经久不息:“苍龙军,踏平来犯!”

大军山呼三拜,宋北溟抬首,望向中央唯一站着的人,他轻声说:“我的殿下,我永远臣服于你。”

燕熙在声浪中瞧向宋北溟,这天地宽广,人海茫茫,他们于万人间视线交汇,燕熙看懂了宋北溟的话。

他永远臣服于我。

-

六万大军在燕熙的军令中起身,又是一番雷动浪涌。

接下来便是移交手续,两军私交不错,交接时喜气洋洋。

北原来的三万人中,有一人探头探脑。他的军阶低,只是个小旗,这官还是在娘子关一役中大难不死新得的。

这个人随着众人高喊,也随着众人热泪,他哭的比谁都大声,号啕着跟着大军进入军营。

他年纪小,哭成这样,有的哥哥们轮番安慰,也有粗犷的哥哥对他一通取笑。

他不管,就是哭个不止。

这人一直盯着燕熙,可他军阶太低,坠在队伍后面,眼瞧着离燕熙越来越远。

好在他机灵,路过主帐时,故意掉了军帽,又借着捡东西的间隙,离了长官的控制。

他此时离主帐只有几十米,他与燕熙太难相遇,此次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他突地拔腿狂奔,直冲而去,大喊:“事了拂衣去,事了拂衣去!”

燕熙正在主帐中翻看移交文书和花名册,听到这一声,猛的一僵,手中的书册陡然掉落在地,他往外急跑,小案被碰翻,桌上的水洒了一地,燕熙掀开帐门,看到了被卫持风按在地上的肖顺。

燕熙嘴唇噏动,急步走过去,蹲身俯视着啃了一脸泥的士兵,很轻地说:“你是?”

肖顺吐出一嘴的泥,呜呜痛哭起来:“我是刀刀。”

第97章 谁是主神

主帐内, 刀刀抓着燕熙的手,哭了许久。燕熙给了她一方新帕子, 她把帕子哭擦湿了, 像要把多少世的生死委屈都哭出来一般,眼睛都哭肿了。

这一次没有形势所迫,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燕熙耐心地等刀刀调整好情绪。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刀刀终于安静下来, 燕熙给她倒了一杯水,柔声说:“可以说一说从诏狱之后, 你都去了哪里吗?”

刀刀一听诏狱,猛地战栗了下,眼里闪过惊恐的光,好半晌才握着杯子低低抽涕道:“诏狱那一世, 是我最苦的一世,再转世便到了边疆, 西境、北原、东陵、南疆我都去过, 我做过难民, 做过逃役的军户,死在土匪窝,死在边境, 还有一回逃难到漠狄, 被那边的人折磨致死……”

刀刀顿了下, 声音里带了无奈和憎怨:“我真是受够了!”

燕熙愁眉看着刀刀, 刀刀的经历, 光听字面的意思, 已经让人无比揪心了。

燕熙回忆起诏狱里那个披头散发, 在癫狂边缘嘶吼的刀刀,时隔许久,仍然叫人悚痛。

可那竟然还不是结束,那之后刀刀还经历了很多悲惨的人生,燕熙一时心疼得心都拧起来了,以至于他一个字也不敢轻易开口。

刀刀放下杯子,回忆起那些事,整个人散发着颓唐绝望的气息:“我一度已经疯了,疯了就可以逃避现实。可这本书太凶残,每次我疯,它就用更黑暗、更惨痛的遭遇折磨我,它要让我清醒地看着这个世界。”

刀刀的泪无声地滑下来,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哭,连眼泪也忘记去擦,任那泪水滑落下巴,哽咽着说:“原著恨我,我写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我。”

燕熙轻轻拍着刀刀的背说:“这一世瞧着挺好不是?要往好处想。”

“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最后真的会疯,不仅会疯,我会被折磨得连灰都不剩的,最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我不想消失,我要留着魂魄,魂没散,就还有无限可能。”刀刀眼里闪动着求生的光,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捉住燕熙的手说,“我最庆幸的事,就是当年回复你说‘把笔给你’,是你改写了原著,这本书的走向已经完全逃离我原来的大纲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笔在你手上,你才是作者。燕熙,是你救了我,救了这本书。否则按我自己写的剧情,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刀刀眼神与神情都是纯真,并不似城府很深的人,就像原著甜宠部分的主角一般,没什么心机,善良到甚至有些无知。

燕熙不明白,这样的人,会何要写那样的反转结局,沉吟道:“为何你自己写的书,要如此折磨你?”

刀刀思考了良久才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久,近来我才想明白。我曾回复过读者‘文是按既定逻辑写的’,我想,问题就出在逻辑上。我给原著设定了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物关系,文披甜宠的皮,实际是暗黑的虐文。书里是一个烂到无可救药的世界,所有罪恶都环环相扣,又因为书很火、数据很好、很多人看,把这个世界养活了,当这个世界有了意识之后,它就是一个底色为‘恶’的世界。但因为世界的主角燕熙是善良的,恶要主角死,而善要主角活,恶与善激烈碰撞,这个世界本身在受尽折磨。”

刀刀说到这里,顿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被拖进原著,是原著在反噬我,原著认为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原著也在崩溃的边缘,它也需要发泄,所以原著来向我讨债了,要把它的痛苦转嫁给我。”

燕熙听得毛骨悚然。他屏息瞧着刀刀许久,把刀刀瞧得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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