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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下的真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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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她深遂美丽的瞳孔,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再随着强光缩放。

「不要——」

倒卧在露珀面前的,竟然是自己死亡时的冰冷躯体!

「不要阿阿阿阿阿!」

「她是『命运之轮』——可真讽刺。」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杀了她?明明无论如何!都无法杀死自己的!不是吗!」

「所有的过去都无法击中未来的自己,这条规则存在着漏洞,也就是意愿问题。只要未来的自己有心寻死,不闪不避,过去的自己仍可以将她杀死,造成时间线变动。」

「时间线——变动了?什么时候!」

「从你想到要把时间修成一个环的那一刻开始。」肃然的语调接话。「隐者」边解释着,边扯开自己的领口扣子,露出那被制服包藏在其中的,遍布骇然的弹孔痕跡。「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到底经歷过什么……」

「咿——!」

「就因为你是时间的主人!你永远只需要『想想』就好!才可以冠冕堂皇地站在道德的至高处!毫无愧疚地谴责我们!」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这并不是我设想的未来!」眼角被逼出湿润,一切的谜团都在时间的进程中被一一揭晓。直到所有指责反扑回来自身,露珀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的……不要这样!不——」

「露珀,承认事实吧。」颓放下手中的枪械,「隐者」从胸膛间呼出一股早已腐朽的气息,因为接下来要出嘴的,将是作为死亡的宣判。「过往塑造了你,而你塑造了我们。」

「我不是——我没有!你根本没有将时间线修成圆环!这不是我最初的想法!」

噹——噹——

十一点鐘声敲响,在此刻,都成了弔祭死者的丧鐘。

「隐者」朝着其馀两人使过眼色,随后得到两人点头应答。她们从办公桌后抓出早就准备好的医疗器材。短小的输血器具、罐装的人造血液、输氧面照与人工呼吸器,以及形状奇怪的电击器,全都是露珀没有见识过的特殊器材。

「我这九年来,一直不断的努力着。试图达成你所谓的时间圆环。」

在「隐者」的独白之下,「力量」与「战车」分工抢救着所有濒死的自己。

「直到我发现,那根本不是一步能做到的。」

她的语气悲哀凄凉,活像个受骗的人似的,在不该努力的地方投入所有。

「我只有抱着死亡的觉悟,杀死明年的自己,才能够塑造时间线的变动,取得这一条最接近圆环的时间线。」

面孔读不出她的表情,因为在连续九年的杀戮枪击中,她早已麻木了自己的心智。

「最开始,我只是无能狂怒的被綑绑在椅子上。」

她摘下手套,毫不介意地让自己的指纹留在办公桌上。

「再后来,我疯了似的想要改变这些过去。逃跑、反抗、合击……整整六年。我尝试过各种办法,仍然没有办法改变早已发生的时间线,只因为我不是时间主。」

她从自己外袍的怀里,悠间的取出菸斗,给自己点上一口。

「第七、第八个年头,我只能选择相信未来。遵照命令行事,协助镇压所有过往的自己,还得替她们进行医疗抢救。只为保证时间线路无阻,可以被巴迪纳莉所接通。」

她那本富神采骄傲的眼眸里,如今都转化成了死灰阴沉。

「开枪的手感、中枪的疼痛感,我一次又一次的熬了过来。直到现在,我成为了『隐者』。解不开谜团,就得面对死亡——我才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露珀倾听她细数着过往自己的经验,那明明不该有的情绪思想,全都在这一瞬间从脑海涌现。

无力感,绝望感。命运在嘲笑你,你却永远莫可奈何。

泪水与惊骇早就淋满了全身,被人死死捆住的双手,却怎么样也没办法耳朵摀起。

「露珀,你知道吗?你才是这个时间的主人。」

「不!我不知道!」

「你在这条时间线上,拥有改变一切的权力。只要想想就能修正这一切结果。」

「别再说了!」

「然而你却像个无能者一样,哭号、叫喊、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不要再说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隐者」重新推开枪枝左轮,确认弹匣存量。「你还真该庆幸我是如此的优秀,拚死拚活,终于替你找到了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你曾经想到的方法,是将时间线修成一个圆环,这样你就能够以时间主的身分,抹杀所有『未来』。」

她将子弹轮盘转入其中,拉动枪栓,十分满意地掂着自己使用九年的蟒蛇重量。

「而我呢,尝试执行了九年以后,唯一找到的可行方式。便是抹杀所有的『过去』,藉此抢夺你时间主的身分!」

举枪平持,从抬手、瞄准、到击发。她早已熟练的动作,甚至不用一秒。

表露出来的肃杀只在一瞬!

「不要!」

磅!

带着哭腔与血泪的叫声,甚至无法比子弹更快到达。

大脑还在解析她刚说出来的言词,她那无情枪口,早已指向「战车」辛勤的背后,瞄准她的心窝送去死亡。

「你干什么!」敏锐地察觉到死神在身边游荡,「力量」迅速回过身来,掏枪对指「隐者」自保。

「时候到了,这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你别过来!」

「呵呵呵……」惨烈苦笑着,露珀甚至能从自己模糊的视线当中,看到「隐者」的笑容,还夹杂着晶莹泪光。「我不会闪,也不会避。只要你现在开枪就能够打死我。」

「……」

「你开枪阿……」

「不……」

「你开枪阿!」所有的无能都转成言语爆吼,「隐者」丧心病狂地朝着自己一下叫嚣、一下收敛。

「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吗?让我猜猜你现在脑袋里在想什么吧。你很有时间概念,所以你明白,如果在这里杀死我,你要替我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力量」被人准确的猜中想法般,将手中的枪械丢弃投向,活像个早已认败的玩家。

磅!——磅磅!

没有半点犹疑,「隐者」朝着「力量」连开三枪轰击。

没有叹气,也没有惋惜。

只是将目光再转回从始自终,被绑在椅子上哭号的自己。

「看到了吗?露珀,这就是你。软弱、自大、傲慢。却又对一切无能为力。」

「……对不起。」

「即使过了八年,你仍然没办法承受修改时间的代价。」

「我错了!我现在明白了!我明白……时间管理局为何应该要存在了……」

「太迟了。」那人保持极度理智的语调,才是在这个空间中,最为骇人的魔鬼。「你晚了整整九年。」

「对不起……」

「是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故事的最后,那个黑压压的枪口,总会搭着命运的轮盘,转到自己面前。

「永别了,『愚者』。」

——磅!

永别了,无能又软弱的自己。

随着椅子向后倾倒,首席办公室里,曾经还留有一丝气息的「过去」,全都在那一瞬间断气死亡。

徒留在室内里的,除了血腥与九具尸体,只有「隐者」近乎疯癲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再没有人能够拯救她。板机压下的那一刻,露珀随即宣告死亡。

「哈哈哈……哈呵……哈唔——」狂喜过后,是淹进鼻腔的泪水,怎么催都无法催散。

她跪扶在地,不可自己的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起来。

那些现在遏止不住的泪水,全是命运的无情捉弄。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晓得自己是否还存在着。

直到所有身体里的水分都枯乾蒸发,她抽咽着鼻气,揉捏着逐渐僵硬的尸体。

与自己的身体一样,冰冷、无情。

她强撑起坚强,把所有过去的自己,厚葬于花园里弔唁。

随手摘下一蕊鲜花,慎重地摆在剖土之上。

鐘声敲过十二下诡魅。

露珀习惯性的拿起世界仪想要回程,这才发现,世界仪的中心早就停止了转动。

时间无主,旅行到此刻的过路人,将会接替权限,成为时间的主人。

「露珀」成为「隐者」,「隐者」成为「露珀」。

正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未来」成为「过去」,「过去」成为「未来」。

她会卡在名为时间的圆环里,从此看不到尽头。

这便是巴迪纳莉向她索要的代价。

孤独。

直到永远……

永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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