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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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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寒默默听着,他捧起茶杯喝了口水,盯着淡色的水面上浮沫聚散,翠叶软软地沉没下去,这很平常的画面,他突然涌起一阵想呕吐的反胃感,放下杯子捂住了唇,但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整个胸腔都震动着,泛着一股生拉硬拽过似的疼。

杜无涯愣了下,赶紧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你这样是瞒不过女君的,就像女君疯的时候会影响这个世界一起发疯一样,修为越高、元神遭受负担就越容易产生更严重的后果,普通人可能只是做个噩梦,修士却很容易形成心魔……你这样忍着不解决,连躯体反应都这么明显,怎么会没有心魔?”

谢知寒止住干呕,他捂住胸腔,五脏都有点被扯痛的麻木感。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伤。

他没有受伤,他只是恐惧……甚至不清楚恐惧的是孕育一个孩子,还是恐惧这种孕育不被允许。

他毕竟没有问过黎姑娘。两人也只是……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关系。无论以哪一方的习俗来说,两人没有合籍为道侣举行大典、没有拜堂成亲洞房花烛,这不是一个可以正当培养后代的关系。

谢知寒的观念总是这么规矩。他为自己制定严苛的框架,将道德标准做成囚笼,第一反应总局限在“在道义上是否合理”。

用更直接点的话来说,他像个牵手就会为她守贞的圣人,被侵.犯后还会担忧自己的触碰会冒犯对方,这源于林云展封闭而单一的教导,因为这是剑尊的转世,便将他教成了一个众人心目中的“无念”的形象,他们确实做到了。

杜无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而谢知寒只是服了点安神静心的药,就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

黎九如在八病观待了一阵子,直到玄凝真君卜算出轮回玉盘的方位,出乎意料的是,这件跟光阴书一样涉及时间、生死、轮回的法宝,居然就在魔域当中。

她和苍烛当即返回。

不仅是魔族,连苍烛都指挥着一群两尺半高的小鬼寻觅踪迹,偌大的魔域差点被整个翻过来,可还是没有找到。

黎翡最近觉得有点奇怪。

不止是因为找不到轮回玉盘,而是谢知寒好像有点躲着她。

黎九如一边想这事儿,一边心浮气躁地翻下属呈上来的玉书卷轴,无论是哪一方魔域的将领,都没能探测出消息,公仪璇连地下千丈的河底都去过了,灰头土脸地被裴还剑从河底拔/出来,依旧一无所获。

她合拢卷轴,叹了口气。

急是急不来的。

血巢之心融化在自己身体里,也不知道用血液代替能否成功。像这种关乎时间生死的法宝,必然会藏匿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慢慢寻找就是了……

黎翡抬起眼,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挽袖补字的谢知寒。

他最近在修补整理一套道法典籍,并非是术,只是一套清心明性、压制心魔的书册,这也是他在被抓来无妄殿之前未完成的几项事务之一。

黎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莫名感觉尾巴有点痒……她支着下颔,在心里数落自己:你看看,这就是恣意妄为的后果,每次一被他用手摸一摸就勾过去了,这哪儿成啊?谢知寒还是无念转世的,记仇,得记仇。

……长得明明一样,怎么看起来区别这么大啊。

黎翡的思绪越飘越远。

他脆弱一点也好,反抗起来也只是嘴硬,忍不住疼了就推她,压住尾巴不让她乱动,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讨好地亲她,小心翼翼地贴上来,眼睛里还含着泪。

从前她还没觉得有谁脆弱得这么可爱呢……无念是怎么转世成这样的?

“你说我坏话,我是能听到的。”一双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声音却是响在脑海里的,跟幻听似的,“你有点喜欢他?”

“我只是在心里想,别偷窥我的脑子。”黎翡也直接用思绪跟他对话,“我以前还有点喜欢你呢。”

“……”无念低下头,贴在她的耳后道,“再说给我听一遍。”

“朋友的那种,”黎翡道,“我的好知己。”

她说这话时情绪很平和,没有丝毫失态。倒是无念动作微顿,身形又消去了。

他好像不爱听。

黎翡也不在意他爱不爱听,她伸手安抚了一下尾巴,在心中默默跟它道:“谢知寒躲着你两天了,你看不出来?他指定有事瞒着我。”

尾巴不会说话,尾巴蹭蹭她的手。

黎翡继续在心里自言自语:“他是不是知道我对那帮傀儡小人已经没什么杀意了,得想个办法再要挟他一下。人族怎么总是这样恃宠而骄,得到了宽容就想要偏爱……我是不会上你们人族的当的。什么冰凉凉的太阴之体,什么软软的怀抱,都是我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黎翡说着说着,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冷哼了一声。一旁补字修书的谢知寒搁下笔,转头看了她一眼。

黎翡也盯着他,说:“别想从魔域逃走,我会把你抓回来强.奸你的。”

谢知寒:“……你是怎么……从看卷轴想到这里的?”

“你坐得太远了。”她道,“你不坐我怀里,应该就是想逃走吧。”

谢知寒:“……我倒是没……”

“逃也没有用。”黎翡顺着自己的思路脑补了下去。“你一个小小的化神修士,还想翻出我的手掌心?天下之大,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除了老老实实待在无妄殿伺候我,还有谁敢收留你。”

说完,女君大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来。”

谢道长:“……”

第52章 合理

谢知寒却没有起身过去, 他盯着黎翡垂落下来的尾巴。骨尾平平静静地低伏着,骨骼如玉,细腻精致, 如果不展现攻击性, 它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谢知寒想起它的莽撞——也想起她落在身上微痛的齿痕。他必须忍住一切反抗的思绪, 封住喉舌, 将忍不住的痛和失控都咽进肚子里,才能从她的怀抱里活下来。可不管谢知寒多么惧怕这种疼痛,沉淀在他躯干里的毒素, 却总是让他违背自己意志地、纠缠地攀附过去。

像困在笼子里向她觅食的金丝雀。

谢知寒道:“我没想着要逃走,有时候我觉得你没病的时候,又总发现你想得太多,而且一意孤行地相信自己, 不讲道理。”

黎翡摩挲着玉书上的字迹,听得勾起了唇角:“你挑我的错啊?”

谢知寒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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