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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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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芯一脸悲凄的跪坐在门口,两只手摊在腿上,整个人如一朵开败了的花儿,木木的没有半分精神。

刘钰问堂屋伺候的丫头:“太太呢。”

“太太在佛堂念经,二爷等会儿吧。”

他哪里等得了,推门进了佛堂也不管康氏那佛经能不能停,劈头对他母亲道:“这是做什么,又不关她的事,她惹你生气,你撵了她便是,何苦来。”

康氏缓缓吸了口气,放下手上紫檀木暗锤木鱼,双手合十又张口闭口的念了几句经文,这才转头瞪着她不省心的儿子道:“你倒是心疼她,养你这么大也不见你心疼心疼你娘,大过年的非把我气死才肯罢。”

“别生气了,外头的事自会打发,爹已经罚了我。”

康氏问:“你老子打你了?”

刘钰默不做声,康氏知道定是打的不轻,气的指着外头跪着的女孩道:“若不是这个起了个头,外头的人瞧着府里头富贵,都跟乌眼鸡似的想往里钻,也不会大年下的出这档子糟心事,让亲戚们跟着看笑话。”

顿了顿又道:“原还说咱们大房今年新添了孙子,门庭昌盛了,真是应了老太爷的话,日子过得再好也得打起精神来盯着过。”

刘钰应着,他已听了一天的教训,此时脑袋都要大了。

“你给我句痛快话,打算怎么处置外头那个娼妇,我是断断容不得青楼女子的,你要敢把她领进来,先把我撵出去。”

刘钰烦闷,时不时扭头往外瞧去,不妨康氏问他,这才回道:“已经回过爹了,不领家来,母亲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康氏听了有些吃惊,她以为刘钰会把那娼妇收房,方才来来回回想了半天怎么收治那娼妇的法子,没想到她儿子竟压根没想过让她进门,疑惑道:“你可别哄我,是想先养在外头,再跟你老子斗法么。”

刘钰几乎不耐烦:“佛祖在上,我几时哄骗过母亲,都说了不领进来,明儿就打发了。”

康氏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来,整个人也缓和过来,想着到底没闹出事来,又缓了缓道:“行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叫若芯明日不必过来了。”

刘钰刚要走,只听他母亲又道:“让娟娘备些饭菜给那丫头,她还没用饭,你跟他说,我今儿的话说重了,叫她别往心里去。”

刘钰听了,这才稍稍有了好脸色,道:“说这个做什么,给她脸了。”

康氏还要说什么,刘钰却已急着几步出去到了若芯身边,心疼道:“快起来走吧,太太允了。”说完伸手去扶她。

若芯折腾了一天,恼的厉害,此时只觉心灰意冷,一把甩开刘钰的手怒道:“别碰我。”

此话一出,屋里丫鬟都傻了眼,这姑娘莫不是跪傻了,二爷刚挨了长辈的打骂,她竟敢跟二爷甩脸子,也是胆色过人,虽说此事是二爷理亏,可这尚且还在太太院里便发作起来,这姑娘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刘钰见她如此,火气蹭的上来,这一天他不知吃了多少气,爹娘的打骂,外头各色爷们下人跟着看笑话,晦气的很,偏她又守着人闹脾气,刚要开口骂她,这边娟娘等大丫鬟,忙的过来劝道:“二爷赏我个脸把,尝尝我新做的茶。”,说完将二人拉开,又道:“我的爷,太太可在里边念经呢,别叫她听见了罢,这早晚了,别再闹了。”

如月则拉着若芯去西暖阁洗脸。

娟娘将今天的事同刘钰讲了讲,又劝道:“二爷是没瞧见,太太今儿气儿都喘不匀了,幸亏康家舅太太是咱们太太的闺中友人,这要是换了旁人在,太太要强脸上挂不住,指不定就得晕过去,太太也是气糊涂了,这才迁怒了若芯姑娘,姑娘是好姑娘,一句话也没顶撞,可你说这守着外人这样落她脸面,人要脸树要皮的,姑娘能不委屈么,二爷可别跟姑娘计较了。”

刘钰本就头大,见若芯迟迟不出来,一着急掀开西暖阁的帘子问:“好了么。”

若芯见他急着要回去,便起身下炕,然腿上跪的久了,没使上劲,一出溜便摔了下去,丫鬟们忙扶住她,刘钰见状,一把扛过她便往外走。

若芯气的狠命锤打他:“你放开我。”

一经将她扛回了钟毓馆,放到炕上,见她又要挣扎,制了她的手道:“知道你今儿为了爷的事受了委屈,爷不跟你计较,爷今天一脑门子官司,你消停会儿,别再跟爷闹了。”

若芯却只觉荒唐,冷笑着气道:“二爷不必为难,我帮二爷出个主意,二爷把我撵出去,给外头和家里做个样子,叫旁人都知道我的下场,从今往后,便再没有哪个像我一样不长眼的爬了爷的床,叫嚣着要生孩子了。”

刘钰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这一天的繁琐可也抵不上她的话戳他的心肺,气的脸色铁青,想骂她又找不出话儿来,见也没个丫头在她跟前劝着些,恼的起身往门口走去,对着外头怒吼道:“人呢,都死绝了。”

丫鬟们听见叫,忙的一一进来伺候,晴儿跑过去给若芯揉膝,待掀开裙子查看,只见那膝盖上已是紫青一片,顿时心疼的低声抽泣起来,淳儿拿了活血化瘀的擦药进来,二人便一个给她撩着衣裳,一个为她轻轻涂抹。

刘钰却只管骂着下人:“一个个忘恩负义的玩意,都是惯的,整日里就知道玩闹,正经事上一个不会,明儿全都发卖出去,老子也省心。”

若芯看着晴儿哭,又见淳儿听见要卖了她,吓的涂药的手都抖了,可那话听在她耳里,哪是在骂丫头,分明是在作践她,气的对晴儿道:“哭什么,这般晦气,在这府里人前人后的讨人嫌,你爷把你卖了,可一点都不冤你,还涂什么涂,药膏子抹软了皮,明儿跪起来更疼。”

刘钰听了只觉心头的火气一股子一股子的往上窜,烘的整个人像在火上烤着一般,他折回来走到若芯面前,将那一桌子的素白琉璃杯扫到地上。

若芯的火儿便随着那玻璃杯丁零当啷的落地声跟了上来,她本不是易怒易动气的人,这些年里性子早打磨的沉稳非常,可再沉静的性子,也经不得这一天的折腾,此时,见这位爷自己闹出来的事,连累了她不说,却还有脸在她屋里头骂人,也顾不得体面,抬头对上他,大声怒道:“有什么话就说便是,在我屋里头摔摔打打的做什么,你要也嫌着我碍眼,就将我同这不争气的丫头一起发卖出去,不然给我一碗解脱了的药,正好全了我们主仆情谊。”

说完便同晴儿淳儿一起哭了起来,她是真听不得摔东西的声音,偏刘钰发起脾气来就爱摔杯子砸展子。

刘钰见她哭的越来越凶,心里越发揪着不受用,还想发火却听得外头秋彤喊道:“二爷,娟娘姐姐来看若芯姑娘了。”

娟娘奉了康氏的命,来了钟毓馆,待到内室,见这场景,怕不是方才好一顿闹,忙不迭的将手上的三层紫匣木饭盒子放到桌上,一面从盒子里将饭摆出来一面对着若芯赔笑:“太太说姑娘晚饭还没用呢,嘱咐我带了姑娘爱吃的菜来,我伺候姑娘用一些吧。”

娟娘这一番话说完,屋里的丫鬟无不肃然起敬,怪道连二爷都要敬她三分,她本可以把太太的话带到便交了差,太太原也是要她来给若心脸面的,可她竟要亲自动手伺候若芯,她本是伺候大太太的人,府里最体面的掌事丫头,这样做派,任你是谁,哪还敢委屈。

若心听了娟娘的话,慌的从炕上弹起来,再不敢哭了,拿袖子抹了把脸,几步上去拉住她的手道:“姐姐快停手,这是要折煞我了,大晚上的还劳动姐姐走一趟,我知道太太的意思,原也是我的不是。”又给晴儿使眼色叫她接过那饭盒。

娟娘见这女孩上道,是个懂分寸的,便就反手握上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好姑娘,你也累了一天了,今儿又受了天大的委屈,太太疼你,巴巴的嘱咐了我半天,叫我务必盯着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快用了饭,早点歇了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扰了二爷和姑娘了。”说罢,对着若芯福了福。

又转过身对着刘钰一福:“二爷,奴才告退。”

刘钰心里感激,恭敬道:“姐姐慢走。”

又叫秋桐送了她。

待娟娘出去,刘钰回过头见若心并没有坐下吃饭,又挪到了炕边坐着,他想康氏既给了她脸,这女人该不会再跟他闹脾气了,便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伸手揽了她到怀里抱着,想同她解释解释。

第30章

若芯自是知道娟娘这般做派是在帮着刘钰安抚她, 若她还不管不顾的闹出来,传到太太和她的耳朵里,就真是不知好歹了,心里虽依旧恼恨刘钰, 可也没再挣扎只任由他抱着。

刘钰见她乖顺了, 心里的烦闷下去些,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哄道:“方才在佛堂,太太还跟我说, 她一时急了才罚你的, 还叫爷跟你说别往心里去,你倒好,说了这么些赌气的话往爷心口上戳,平时怎么没见你这般牙尖嘴利。”

又握了她的手道:“外头闹的那个, 是爷应酬时用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闹这么一出, 叫爷在外头丢了好大的脸。”

“如今外头指不定怎么编排爷, 偏康家的人赶在这会子来了, 太太最是要面儿, 回头身上又得闹病, 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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