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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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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嬷嬷又开始念她:“我就想不通了,奶奶怎么能用那劳什子东西呢,我虽才来了几天,可二爷对奶奶的情义我看的一清二楚,那是把奶奶放在了心窝子里啊,我从小把二爷养大,二爷为人虽说不上多体贴,却是个有担当的,否则就这事,爷只当不知道,接着给奶奶喂滋补的汤药就是了。”

若芯抿着嘴摇了摇头,还是不想说话。

田嬷嬷真被她这不知好歹的模样给气到了:“问了也白问,奶奶便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会说给我老婆子听。”

缓了缓又劝她:“奶奶,可别再闹了,二爷这么看重奶奶,奶奶将来想生几个还有不能生的。”

这话不由又触动了她的敏感心肠,哽咽着滴出两滴泪来,配上那副没精打采的神情,看上去好不可怜。

田嬷嬷见状,忙坐过去搂她在怀里:“好孩子,快别哭了,嬷嬷知道你心里难受,听我的,咱们去了那念头,顺其自然,好不好?”

若芯在她怀里哭着摇头,低声喃喃道:“不是的…嬷嬷…没有了…再没有了…”

田嬷嬷还以为她说赌气的话,便赶着把太医的话告诉她:“别说傻话了,我问过太医了,你这身子一点毛病没有,将来生养无碍。”

“.....”

天空阴云绵绵,雨欲落不落,罩着整个钟毓馆里死气沉沉。

自那天后,刘钰自请去了外省公干,他怕留在东京城里,会再忍不住偷偷回去看她。

若芯勉力支持,生挨了半个月,还是没能挡住那一天的不约而至,约是午饭时分,她忽觉小腹坠痛,疼痛不止,便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做了好大一场噩梦,等从梦中惊醒时,只觉恍如隔世,一切真如做了个梦般无迹无寻。

钟毓馆的大门开了,小厨房里滋补的吃食又像之前一样,流水似的往屋里送,摆上桌的却是满满的遗憾。

小月之后,倒是有人不重样的进来瞧她,上到太太姨娘们,奶奶姨奶奶们,下至管事娘子丫头们,还给她带进来各种各样的消息。

“给王家备的聘礼写了好几张单子,各色箱子也摆满了院子,没几日就要送过去了。”

“听说钰二爷升东京骁骑参领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不过二爷尚在外公干,等回来了需得立刻进宫谢恩。”

“铎大爷院子里的吕姨娘就要生了,二太太这几日天天往梅香謝跑,正盼着她再生个孙子带呢。”

……

全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只有一桩不大美。

“钏二奶奶那边有个管事娘子同我说,说芙蓉姑娘家一直忌讳着姨奶奶住在正房屋里头。”

闻言,田嬷嬷肃起一张脸,质问回话的莲心:“这话儿是单传到了姨奶奶耳朵里,还是太太老太太都知道?”

莲心回道:“是那管事娘子拉着我偷偷说的,不知道太太老太太知不知道。”

田嬷嬷拿脚趾头想都知道王家打的什么主意。

不由气道:“哼,王家这是想叫姨奶奶自己搬出去,又不想叫上头知道她们这般心急,怕落下个多事儿的名声吧。”

宝琴一面学着给若芯布菜,一面认认真真问她婆婆:“妈,那咱们怎么办呀?”

田嬷嬷最看不惯这种以强凌弱的做派,恨道:“没那好事,就算姨奶奶早晚要搬出去,可也不是这样的搬法儿。”

那王家想的是:给那妾室递个梯子,提醒她抓住这难得机会,在你未来主母面前卖个好,主动从这正房屋里头搬出去,将来妻妾和睦。

田嬷嬷想的是:即便若芯真主动搬出去了,你们王家回头一句话:正房奶奶本就该住正房屋里头,莫说卖不了什么狗屁的好,将来还得反咬一口,说是姨奶奶死皮赖脸住在正房里,要不怎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己搬出去了。

这嬷嬷不止精明,周身还带着一股子直来直去的憨,最烦这种遮遮掩掩的手段,不解气的又说:“这王家也是个大户人家,行起事来怎么这么小气,你想让人搬出去,自去找上头说话,叫长辈作主让若芯搬出去就是,做什么搞这些小猫小腻的惹人厌烦。”

她原本盼着刘钰娶个行事大方的名门闺秀,没想到这奶奶还没进门,就对不上她的路子,心里愈发不愤,对莲心道:“那婆子再找你,你就敞开嗓子大声告诉她,姨奶奶正在养身子呢,不挪出去。”

闻言,莲心不由挺直了胸膛,大声回道:“是。”

若芯搅着碗里的汤,听身边嬷嬷、媳妇、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如何不被人欺负,如何不被人算计,如何才能在这后宅里争一口气。

心中不禁感慨:一直以来,她都是个浑浑噩噩毫无上进之心的人,从去清河偷生阿元起,就一直被命运推着走,遇到委屈遇到难处也只会哭,从不想着去争去抢,进刘府后亦是如此,刘钰待她好,她就受着,刘钰待她不好,她就躲着,独这两个月的苦心经营,是她唯一一次谋求算计,却.....以失败为终,草草收场。

她没想去死,如太医所言,她只想尽力一试,留住这个孩子,一是想给阿元生一个手足,让他将来有亲兄弟姐妹帮衬,二是心内愧疚,想着这孩子不好生养的因由在她,倘若不尽力一试,又怎么过得了心里这一关,三是她可能以后再不会有孩子了…

宝琴对这后宅里的事有着极厚的兴趣,她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追着田嬷嬷问东问西:“妈,那姨奶奶若是一直住在这里,新奶奶可住哪里去?”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田嬷嬷瞪圆的眼睛松了松,又叹了口气道:“是要搬出去的,可叫她们这样一闹,可真是晦气死了。”

奶奶前边带个姨字,说到底还是不够硬气。

几人正说着,若芯眼角扫见门边儿上侧身站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白青。

她忙咳了咳嗓子,叫她道:“白青,你怎么不进来。”

白青这才端着漱口的茶水走了进来,伺候若芯漱了漱口,又默默无声的端盘子退下去了。

这丫头被刘钰责打之后,着实吓得不轻,她原是慈园王老太太的丫头,王氏对丫头们向来娇惯,故而,她从没见过那等又打又骂又发落人的阵仗,那夜过后再不敢多说话了。

田嬷嬷瞥了她一眼,教宝琴道:“这丫头是听见说王家的事,心虚着呢。”

宝琴问:“心虚什么?”

田嬷嬷:“以前必是替王家人做过些什么,才不敢凑进来说话。”

这嬷嬷料想的没错,王芙蓉来府里小住时,她确实按着王氏的吩咐,将若芯的喜怒都报了上去。

田嬷嬷又补了一句:“莲心和淳儿也是慈园出来的,怎不见她们躲起来。”

不说还好,一说这俩丫头瞬间硬起了腰杆子,在若芯面前站的笔直。

若芯不由弯起嘴角笑了笑,素净的脸上透着丝淡淡忧愁,她耳朵听着众人的玩话,心思却不知漂去了哪里,身边的一切看似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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