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段池渊此时心里高度戒备,昏暗的环境里, 他只能隐约看清对方那张带笑的脸,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表情,让人心里毛骨悚然。
这种表情他曾经在她的脸上看到过。
第一次对他施.暴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她将他关进阁楼的杂物间里一天一夜, 不给他一口吃的, 最后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才把东西扔在地上,让他趴在地上吃。
他低头吃的时候,对方就是这样阴郁的笑着。
汗毛在顷刻间竖起来,身体本能开始颤抖, 心里害怕的想要逃跑,脚却怎么都移不开,那些被时间埋住的恐怖一点点冒出来。
但是比起她会折磨他的恐惧,现在他更怕那个对他好的徐临柑会消失不见。
他想要那个徐临柑回来。
他眼睛盯着那个正在箱子里翻东西的人,心里非常混乱。
“次人格”如果被主人格吞噬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主人格现在醒来了, 次人格陷入沉睡了, 他应该快点喊醒对方才行,要不然对方再也醒不来了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
段池渊大脑飞速的运转,突然一本书重重的往他这边砸过来,擦着他的脸扔在了后面墙上,他脸边现在都能感受到书本在他脸颊擦过时带的风。
紧接着好几本都往他这边扔, 砸在他脚边, 砸在他眼前。
都是他平时最爱的那几本书。
全程只有噼里啪啦的重物撞击声, 诡异又恐怖, 气氛压抑到极致。
段清延在外面听到里面接二连三传出声响,非常担心,手拍着门,急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别进来。”冰冷的女声从门后传来,让原本急着想推门而入的段清延定格在原地。
段清延没有办法,急的在门外打转转,时不时往门里看去。
门里。
散落一地的书,像废墟一样。
徐临柑冷冷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段池渊冷笑了一声,走到段池渊放花的地方,拿起地上的水瓶连带着瓶里的花一起,她缓慢的向段池渊走去。
一动作明显刺激到了段池渊,他伸出手要阻止。
花是她一步步带着他去找的,他知道对方是想引导他,塑料瓶子是对方一早就准备好的,好像知道自己早就不会成功,给他一个可以存放的地方,这些都是她为他做的。
如果这些都被破坏了,是不是代表着那个沉睡过去的“徐临柑”也会被破坏。
他不想这样。
“不要。”段池渊吼道,当徐临柑拿起瓶子要砸他的时候,他猛地的将瓶子抢过来,往旁边跑去。
他不想“次人格”徐柑临离开。
后背被人一把抱住,他用力挣扎,想要逃出去,却感受到后背一阵湿意,所有挣扎的动作停止。
“对不起,对不起。”颤抖的哭音在他背后响起。
徐临柑从身后将段池渊抱住,脸埋在对方的后背,她刚才那些举动都是为了逼段池渊躲开,人在自己信任在意的人面前,会本能的有底气,这些底气支撑着他们做任何事情,正是因为这样,越亲近的人往往最能在不经意之间伤害人。
她在赌,赌段池渊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的。
她知道她这样做是不好的,可能还会对孩子造成二次伤害,可是她真的怕了,她以为教育他反抗和躲避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来,当亲眼看到他被别的孩子打倒在地,血液从身体流出来一刻,她才知道是错的,不能慢慢来。
一想到以后若是有坏人要将他绑住虐.待,他都不会有反抗和躲避的话,那他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
背部全部都是冷汗,心现在都还是麻的。
还好这个方法成功了,当段池渊从她手上抢走东西时,她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站都站不住,她的行动也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开始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成功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但是那种“劫后余生”的麻感现在还在她血液里乱窜。
徐临柑的脸贴在段池渊的背上,声音颤抖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段池渊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有真的要伤害你的意思。”
段池渊愣在原地,突然想起了那些因为自己太过害怕而忽视的细节,砸不到他身上的书,就连对方手中即将要砸向他的水瓶都是很慢的速度,要不然自己不会抢到。
门外,来回踱步的段清延听到细微的哭声,他靠近门边仔细听,听出是徐临柑的声音,脑中的线啪嗒一下断掉,直接推开门往里面冲。
柑柑在哭。
推门开门冲进去,满地狼藉的模样映入眼帘,段清延脚步停顿片刻,就跑向徐临柑的身边,听到徐临柑断断续续的哭泣的声,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也蹲下来往那边靠,口里不停的喊着:“柑柑。”
徐临柑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将贴在脸边的头发抚到耳后,缓慢抬起头,哭的红红的眼睛望向段清延,哭红的鼻子抽动下,道:“我没事。”
徐临柑用手背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将段池渊转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沙哑道:“段池渊记住今天逃跑反抗时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可怕,不要傻站在原地等别人欺负你,知道吗,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如果真的不会打人,那至少也要学会逃跑。”
徐临柑的气息逐渐平稳,望着对方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任何回应的姿态,喉结滚动,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松开放在段池渊身上的手,舔了舔嘴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的,站起身子。
没有什么大不了,下次在想别的方法。
心里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失败也不要在意,可能是站起时腿麻的感觉,让她的心也跟着麻了,心像是被什么敲打着,一点点敲下去,让她很不好受。
“好。”背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徐临柑的虹膜放大,嘴巴微微张开,低头向段池渊看去,她急着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会的。”段池渊板着小脸严肃说道,乌黑黑的眼睛直视着徐临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对徐临柑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知道他看着她不会像看别人那样有恐惧感。
“你说话了,你没有读故事的时候和我说话了。”徐临柑用手指了指了他,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大笑起来,“你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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