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2 / 2)
“薛笑人的死是咎由自取,自己上门来的,你这也不能找麻烦找到少宫主——”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薛衣人打断了朱藻出声替戚寻辩驳的话。“我会让出天下第一剑客的头衔,以免再有人因为这个而做出什么错事。”
“不,或许说让不合适,这不是让,而是在诸位的见证下做一个移交,一个剑客最能直观地感受出另一个剑客是什么水平……”
薛衣人将剑顶出剑鞘的时候,这把无名之剑上一层特殊的乌蒙蒙的光影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仿佛在一瞬间攀升出的气势,让正站定在他面前的戚寻所面对的是一种惊人的剑意风暴。
但比起方歌吟这个集剑术大成之人,薛衣人又的确差了一层,以至于同在厅堂中的众人所见,正是她站定风浪之间身形岿然不动,反而比之薛衣人在一刹那间释放的以取胜为先的剑气,更有一种含而不露的肃杀。
她甚至在此时抬手接住了这种气势压迫之间,一缕变相扫向她的风,在袍袖轻扫的动作中,这缕劲风猝尔柔和了下来,形成了一种或许只有两人能察觉的交手余波。
“戚少宫主,”薛衣人身上气势不减,已经又一次开了口,“我先前破关而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此番在剑术上的造诣足以让我更上一层,也越发无敌于天下,却没想到我看到了你。”
他在先前的饭桌上的确被左轻侯这个老对手刺激得不轻,却并不代表他的注意力都在左轻侯的身上。
越是顶尖的高手,尤其是到了薛衣人这个境界的高手,绝不会看错在戚寻身上这种特殊的状态。
那甚至并不只是剑法境界的累积,而是她在依靠山字经达成三经融合而明玉功又已经突破九层进入崭新境界之后,薛衣人纵然说不分明也知道自己的确并不能够战胜的气场。
在这种看似是由他发起,甚至让屋内的众人都不觉噤若寒蝉的气势中,也只有戚寻还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对他的悄然发招做出这样的回击。
也越发让薛衣人确定自己说让这个字并不合适,的确是个再正确不过的说法。
这是一种再恰当不过的移交。
“我确信戚姑娘的剑术在我之上,纵然剑道经验未必比得上,靠着少宫主这内功造诣和境界也足够了。在座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想必看得出来我到底是有意相让,给薛家庄争一个活路,还是当真觉得这个称号该让出去。”
“那么,薛庄主请。”戚寻并没有拒绝的必要。
才被用来布置过火锅的小院里现在站定了两个人。
戚寻和薛衣人相对而站。
秋风穿行过院落冲淡了空气中将要落雨的水汽,只将庭院中青竹之上沉积将坠的水珠给卷带了下来。
在这种明明还未彻底让剑出鞘,却也已经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氛围中,大概也就只有朱藻还能抓着左轻侯在一边小声问道:“你说薛衣人说什么让出称号到底是真心的还是……”
“还是想借故将少宫主的命留在这里?”左轻侯翻了个白眼,“薛衣人又不蠢,他这明摆着是打算谨防薛斌步薛笑人的后尘,名正言顺地把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丢出去,薛斌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总之就
是斩断一切后患。他这既然还有教育儿子的想法,要少宫主的命做什么?再说我们又不是摆设。”
朱藻觉得左轻侯这话说的很对。
当风仿佛在一瞬间止息的时候,他更是感觉到一种蓬勃到让人为之心悸的气场,在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个乖巧后辈的姑娘身上爆发了出来。
这是一种丝毫不逊色于他妹夫和父亲的惊人内劲,就连空气中都仿佛被冻结出了一片寒霜残片。
这足以证明即便是面对薛衣人这样的对手,她只怕也不会落在下风。
再如何去拼什么十年磨一剑的积累,在这种足以让人占据主导性的压制中,也该被削弱得所剩无几了。
何况朱藻是见过戚寻和薛笑人的交手的,也深知她绝非是手握神器的稚童。
而她与薛衣人相比更加占了上风的地方在,她此时可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可言。
朱藻原本是因为看出戚寻的轻功中隐约有点楚留香的影子,想着是不是她与小楚之间有些关联,才格外关注她的行动,到了如今却当真只是因为这是个行事风范都太过对他胃口的小辈,才对她的安危紧张了起来。
他收拢在麻衣广袖之中的手随着面前两位剑客的对峙一触即发也跟着收紧。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两道长虹对撞的潋滟,更看到了剑气如瀑!
谁若错过这样的交手只怕会毕生遗憾的。
薛衣人的剑根本不能像是只见过薛笑人用剑的中原一点红所说的那样,是什么绣花针缝棉被,朱藻被夜帝自小养出的眼界足以让他看出,薛衣人的剑不只是快。
它跟薛笑人那种辣手无情,直来直往的剑招绝不相同,更像是一种因为快而绵密交织成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江河奔流。
但戚寻的剑法或许是因为她此前所用的武器缘故,即便如今换成了金虹剑为主,也依然有种铺展绵延,有如海浪倒卷的观感。
那或许也并不只是她用剑的特质,还有她以天水神功的澎湃如潮化用而来的东西。
当一道雪色一道金色的飞虹相撞的一瞬,到底是剑气勃发汹然的一方占据上风,还是剑招稳健得不像是个年轻人,也自有一种星河斗转平阔的一方占据上风,好像并不那么难以分清。
从翠竹顶端一片飘落下来的竹叶落地需要多少时间,这双方在雷霆乍惊之间交手了十数招,分出个高下来也就花了多少时间而已。
但当戚寻收剑而回的时候谁也不会说薛衣人放了水。
尤其是同为剑客的帅一帆等人比其他人还要清楚,当两人之间的确存在这种差距的情况下几,的确是可能这样快地分出胜负的。
薛衣人这个交战的参与者甚至可以说,当他握住那把剑的时候,他便已经暂时忘记了薛笑人之死,忘记了薛斌的临阵脱逃,也忘记了薛家庄今日之后便可能声名扫地之事,只记得要将此次闭关所得,尽数在他这席卷而来的剑势中尽数体现,甚至能用心无旁骛来形容。
但现在,在他的胸前有一处点到即止的剑痕。
那正是在戚寻与他交手之中以长江大河一招为幌子,转招出了闪电惊鸿而留下的剑痕。
哪怕是薛衣人都并没有看清那是一记快剑,而不是以慢打快的虚晃一招达成的战果。
而这也是跟她杀黄鲁直完全不同的一记快剑招式,并不必担心会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他怅然收手的时候,冷风便从这一道清晰的裂口处灌了进去。
谁都很清楚,一旦戚寻的剑再进一寸,薛衣人只怕也要送命在这里。
而在这样水准的剑客交手中,死亡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更加上先前薛笑人的事情,并不会有人苛责她的失手。
可她并没有借机将薛衣人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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