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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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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能有这样一位邪帝,也算是一件幸事,可如此一来,要想看透她的意图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我最近也没犯事啊……”席应抓了抓头发,颇有些无奈,“何况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自从半月前宇文赟忽然病重,长安城便自己乱成了一锅粥,三日前尉迟将军以清君侧名义起兵,以宇文亮宇文温父子为内应,和南陈联手拔掉了韦孝宽这支队伍后西进,宋少主领兵北上扼断了南陈回归之路,这些个事情都没超出圣君的预估,我们也就当当那位狄先生和宋少主之间的情报沟通渠道而已,还能多做点什么?”

“总不能让我席应上场打仗去吧?”

“你现在不应该叫他宋少主,应该叫他宋阀主了。”祝玉妍纠正了一下席应的说辞。

宋缺返回岭南说服父亲出兵并没有面临多大的困难,宋缺头一次出来在江湖上走动,事实上宋阀也不是对他的行动轨迹一无所知。

长安城中的种种变化也并非没有传递到宋阀手中。

虽然若不是宋缺回返宋氏山城后提及此事与他与戚寻相关,宋阀中人也只以为这只是长安城中门阀世家和宇文氏之间的争斗而已,但这倒也并不妨碍他们在此前便已经做出了判断,若是宋阀要出兵,眼下的确是个好时机。

当然也全看宋阀到底有没有这个野心。

宋缺或许是并没有太重的野心的。

他将自己的太多情绪分给了刀道,这件事宋阀上下都清楚,即便是经过了在外边的一番走动,这种意图有朝一日以刀法叩问天道的想法依然未变,也在宋缺和父亲的谈话中被他如实地说了出来,但他也将自己不愿再看到百姓流离受苦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阀主并没有对他这个听上去很不像是个合格帝王的说法表示什么反对,他只是拍了拍这个长子的肩膀,让他若有什么想做的便去做。

为了统领俚僚联军和宋家军北上的行动得以顺势展开,宋缺更是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宋阀阀主的位置。

在尉迟迥大军西行奇袭长安之时,宋缺领兵同步直扑建康,才啃下了韦孝宽这个硬骨头回兵的南陈猝不及防,只能让这场长江边上的交战打响了俚僚联军的威名。

再一次见到宋缺,

无论是先前寄希望于他救人的陈顼还是的确被宋缺从宇文阀地牢里捞出来的吴明彻,都有种仿佛不认识他了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南陈败局已定,更有位列四大圣僧之一的天台宗智慧大师协助宋缺完成了建康城中的安抚工作。

宋阀中有基建天赋的人才也不在少数,要知道民族关系一向是有些不好相处的,宋阀身在岭南之地却能统领俚僚联军,本身便有与多方打交道的经验了。

宋缺的胞弟宋智更是在建康崭露头角,将建康治下才掀起来的一点矛头又给压了下去。

当然更让陈顼觉得自己打从一开始便失策了的,是他眼见那位魔门天莲宗宗主也同样站在了宋缺的这边。

如果戚寻在这里,说不定会很是理直气壮地表示,这好歹还是给了吴明彻一个正面击败韦孝宽的机会。

但宋缺实在是个厚道人,他只是将南陈皇室给送去了岭南外海,那片在他出征之前便已经扫平了的南海派的地盘上,而后便全力投入了整军预备北伐的事业中。

建康已下,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宋阀是实在没有必要继续顶着宋阀的名头的。

于是正在大象二年的五月,尉迟迥兵临长安城下的同时,一条消息也通过魔门的眼线在长安城中传开。

宋缺跨长江收拢江淮,联手掌控冀、瀛二州的狄飞惊夺下了尉迟迥的半边地盘,与相州守将隔黄河对峙,而后建国。

绝大多数朝代都不像是南陈一样这么不讲究,姓氏和国号相同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宋阀自然也不例外。

即便戚寻并没有提出什么建议,或许是因为某种宿命一样的关系,宋缺打出来的旗帜,正是一个唐字。

尤楚红等人纵然在此时意识到,宋缺此前在长安城中的表现和他此时拿出的行动力截然有别,此前他们只怕是都被骗了。而魔门陆续投效宋阀门下更是让他们有些猜测,从宇文伤宇文化及到独孤峰之死,都很可能只是宋阀这崛起一战中的垫脚石。

但现在折返回去说这些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了!

自从戚寻和宋缺离开长安城的五个月间,此地暗潮汹涌的争斗之下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门阀之间的互相攀咬,利用宇文赟当做这个铲除对手的快刀,甚至是有些摆到了台面上来的暗杀,都让双方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完全不可能有所和缓的地步。

而此时宇文赟已然病危,或许下一刻便会魂归九天,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宇文阐偏偏还只有八岁,是个随时都可以被摄政之人拿捏住的年纪,最要命的是——

尉迟迥领兵已到。

他当然也听到了在冀州发生的动乱,但他毕竟在跟长安城的兵力对抗中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先拿下长安,再回头对付宋缺和狄飞惊不迟。

只要手握关中,他便是暂时损失了两州之地又如何?

但他又怎么会知道,与相州隔黄河而望的冀州压阵河边的时候,一道不知道从何处扫来的剑光将河面劈开了一条通道,在这如有天助的奇景中,飞快过河的宋家军兵至相州州城之下,破开了尉迟迥留在身后的防备屏障。

戚寻抱着剑和宋缺遥遥对视。

她依然身着冬日的那件麻布灰袍,手中抱着金虹剑。

和氏璧残存的灵光笼罩在她的剑上指尖,以及一双眼睛里的浓雾深处,但她行游至今依然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谁,也就自然不知道那个领军的将军是什么人。

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如今更进一层的剑术和她这操纵水浪的本事,能让她做出这种举动,也能让她淤积在经脉之中的真元再行疏导出去一部分。

她也应该出这一剑。

在看到那片黑红二色的浪潮朝着相州州城卷去的时候,戚寻收回了手,消失在了林

木之间。

宋缺皱着眉头朝着戚寻消失的方向看去。

他直觉那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

他虽然跟戚寻相处的时日算不上特别多,却也看得出来她其实有点喜欢讲究排场的毛病,可今日他见到的戚寻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像是个身怀异能的乞丐流民一般,很有一种落魄之相。

但他如今既然统兵,便绝不能毫无顾忌地掉头朝着那个地方追出去。

他不能,狄飞惊也不能。

黄河一过,相州已下,他们之后便要面临继续往西推进的重要计划,这不是一个可以凭靠先前的神兵天降而快速达成的目标。

在他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是希望,还有不知道多少人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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