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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 汤师父的反对与服从 京城.汤若望 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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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航互保,对于汤若望来说并不算什么太新鲜的概念,无非是结盟的另一种方式,或者说,可以认定为是一种特定的多方结盟——凡是在地中海地区成长起来的国家和子民,对于这种复杂的海权关系都不陌生。

国家、城邦、商船、海盗,彼此之间的利益往往互不一致,有些时候,国家缔结盟约时,也会特别规定,两个国家的武装商船在海上遇到之后,并不互相抢掠,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通航互保——当然了,这种约定的效力是薄弱的,只能管束到那些恪守规矩的武装商船,对于持有多国旗帜的海盗船来说,他们可不在乎这个,最多是为了避免麻烦,抢掠的时候换下国家旗帜,挂上海盗旗就是了,没有收到特别委托的情况下,海盗可不会特意挑拨两个盟国之间的关系,免得被两个国家的海军联手收拾,一旦针对他们的通缉令到达了各大港口,甚至于让海军追究到了走私港,他们的好日子也就过不久啦!

当然了,一般来说,通航互保最多是两国、三国之间的约定,而且海域相当的有限,汤若望其实很好奇,买活军打算怎么在壕镜——黄金海岸的漫长航线中,实现他们的誓言,难道他们的传音法螺可以实现从黄金海岸到壕镜的对讲吗?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没有的话,商船在黄金海岸附近被打劫之后,他们该怎么把信息传递回去呢?

还有一点,是比较让人忧虑的——如今,世界范围内的海盗,除了非洲、新世界沿海那些划舢板的土人之外,值得一提的也就只有欧罗巴的海盗们了,至于倭寇,早就被买活军扫荡得一干二净,买活军的海船,前几年甚至直接把倭寇追到了东瀛私港外,一把大火烧毁了私港的船坞,并且杀掉了私港上所有成年的倭人男丁,把从倭汉人接回来甄别问罪呢。

这件事,敏地这里收到的消息不多,买地也没有大肆报道,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几句,因此,汤若望知道得并不仔细。不过,他作为欧罗巴人,还是很了解欧罗巴海盗的,毕竟,海盗在现在的欧罗巴,其实是一种说起来也算是正当的职业,从业人口很多,规矩也严格,一艘船就像是一个公司,不论是人员的招聘还是利益的分配,事前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于在船员加入之前,还要考察公司的资质,也就是所谓的私掠许可证,一艘武装商船拥有私掠许可证,那它就不是没有组织的海盗了,在本国可是受到保护的!自然也能招聘到更好的船员,获得更多的股东注资了。

比起规矩森严、晋升困难的海军,还有收入低微的普通商船,海盗船在这个年代,是很多普通人家孩子很向往的职业,因为海盗船的收入总是非常丰厚的,至少是在一般商船工作收入的十倍以上,而且,海盗船的规矩严明:上船之后,禁制饮酒,禁制携带妇女、儿童,禁止船员间互相斗殴欺凌,任何决策由船员们举手表决,比其余什么船只都要民主,只要有能力,农户家的穷小子也有做船长的希望。

而且,海盗船比较考验的是船长的眼光,船只本身的情况,其实拼命斗殴的情况比想象要少得多,只要找对目标,几乎不会出现抵抗——如果商船觉得自己和对面实力悬殊,那么他们不会反抗了,因为在海上,对战双方的差距,是非常不容易被个人勇气、谋略克服的。

只要没有接舷战,那么,这种情况,海盗也不会轻易杀人,而是会给他们留下返航的食水,随后取走货物,迅速航向私港变卖,得到的收入进行分红,给政府百分之十,这是私掠许可证的代价,再给股东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不等。

这个股东,往往是帮船只拿到私掠许可证的高级官员,之后才在船长和海员之中分成,值得一提的是,考虑到变现的速度和追查的难度,海盗最喜欢的其实是盐、面粉、茶叶这些必需品,而不是名贵珠宝、工艺品这些奢侈品,因为变现实在太慢了,有些影视作品中,运送珍宝的船只引来海盗觊觎,这种情节不怎么现实,海盗多数还是向小商船下手得多些。

“其实,只要贵方的船只够大,火力够足,一般的私掠商船也不敢对你们下手。”

从海盗船的逻辑推断过来,汤若望认为买活军的担心是有些不必要的,他诚恳地把海盗船的规矩向刘参赞一一解释,同时阐述着通航互保这个要求,恐怕会在欧罗巴本土遭到冷遇的理由,“私掠许可证也意味着国王和武装商船的合同,其中只有不私掠本国船只的条款,要增加附加条款的程序非常繁琐,恐怕,并不是国王轻视贵方的海上作战能力,而是的确缺乏了对武装商船的约束力,即便国王承认通航互保,但也管束不了本国的武装商船……欧罗巴的政府,普遍缺乏行政管理能力,他们既不知道武装商船的船长老家在哪里,也不能全部掌握他们补给的港口,更不知道他们打劫了什么船只,又该怎么履行自己的承诺呢?”

首先,买地的船只,如果足够大,足够好,那么海盗船也不敢来抢掠,这是第一点,其次,就算来抢了,所属国也不知情,也无法管束,这是第二点,第,即便某国的船只抢掠了买地,并且消息传递回去之后,买地不允许该国商船入港了,那么,只要他们予以公布,这些国家的商船也可以更换国籍旗帜,买地这里又该怎么识别呢?毕竟,敢于远航的武装商船上,船员往往来自五湖四海,很难通过船员来判断船只本身的国籍那。

“您说得很有道理,看得出来,您是个有见识也有想法的绅士。”

刘参赞仔细地听了汤若望的话,不时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这些都是影响政策的难题,任何一条政策,都不可能毫无阻力地向下推行,倘若如此,那就根本不需要制定这条政策了,它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一种民俗。通航互保当然也不例外,您说的情况,的确都可能发生,不过,我们也要看到,通航互保还是规避了更多的风险——一艘海盗船,或许威胁不到我们买活军的商船,但,倘若他们结成同盟,在海上来围攻我们呢?”

“当然,您要说了,海盗船自由度极高,要组织这样的集体行动难度很大,但是,倘若这是投资者们共同的愿望,来自于国王和国会的直接命令,欧罗巴各国,不愿看到华人的船只在西非活动,只要越过了好望角,就要让我们有去无回,斩断华夏商船通往非洲、新大陆这两块自留地的野心呢?您能保证,这样的协议不会达成,国王们不会坐下来商议着共同应对异色人种的海权威胁吗?”

汤若望不由得失笑了,“指望四分五裂、纷争不断的欧罗巴各国,坐下来达成同盟来应对千万里之外的东方大国?组成,组成什么?四国、五国、十国联军?这种事——这种事——”

他本来想用上帝之名保证,这种事不仅仅是过去,就算是未来也绝无可能发生,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刘参赞认真的表情,汤若望的笑容逐渐地收敛了,过了一会,他甚至有点严肃起来,犹豫而默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能保证。”

“那么,通航互保这个条款就是有意义的,而且有很大的意义。”刘参赞说,“一两艘私掠船可能或许会来攻击我们的船只,然后被我们击沉或逃走,这样的事情,也许不太会影响到该国船只在买地的生意,但它的形状、船首像会被记录在案,一次两次会被放过,次、四次,它会被记录下来,登上我们的记仇本,它的船长和船名会被我们的情报部门打听之下,录入系统,总有一天,他会走上断头台,问出真正的归属地——国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艘船的主要投资者来自什么国家。”

“当这个国家的投资人没有学会教训,一而再、再而地对华夏船只动手,那么,这个国家的商船越过满者伯夷之后,就最好担保自己不要露出破绽了,在每一个港口,只要他们泄露了身份,港口方就有权力,也有义务扣下船只,把它的一切充公——啊,或许你要说,如果每个国家都登上了抢掠黑名单的话,难道所有越过满者伯夷的欧罗巴船只都会被击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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