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另一个杂役挤眉弄眼了一下。
魏夫人是并州出身,又有兄弟帮衬,据说她的兄弟在并州军中也是一员赫赫有名的将领,因此不能抛弃;
严夫人虽然出身低微,却长得美貌惹人怜爱,那就更不能抛弃了。
咸鱼突然思维发散了一下——万一要是长安也跟雒阳似的,一把火被点了,吕布带哪一个跑呢?
……大概人家这种统兵上阵的将领不需要操心这种事吧。
并州街上待得时间久了,家家户户逐渐也把日子过起来了。
但总归还是艰难,当初在雒阳那种闲散气息很难回来了,夏夜时少见出来乘凉的,要么就是忙碌一整日,倒头便睡,要么便是熬夜织布做活,无暇闲聊。
连张缗都开始了996,回到家中还真是很难寻到一两个说话的街坊邻居。
日头渐渐又短了起来。
天气也没那么热得令人发指了。
据说今年雍凉一地尚算丰收,粮价好歹没涨到天上去。
但是那些在城外搭棚子住的平民要怎么过冬呢?
她正给家里的几颗菘菜浇浇水时,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一打开门,同心抱着一个小筐,里面装了十几个沙果,好奇地站在门口。
“陆郎君家的菘菜,比别处看着更鲜嫩些。”
咸鱼让了她进门,同心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便走进来了。
“这是新摘下来的果子,送来给郎君尝尝。”
她望了望果子,又望了望同心。
虽说还是一身布衣荆钗,但不得不说隔壁这姐妹俩都颇懂得怎么打扮自己,满脸的伤痕都淡下去后,显出来的便是个杏眼桃腮的小美人,挽了堕马髻,戴了一枚铜簪,笑吟吟地望着她,看得她有点不自在。
“现下不比平日,这果子虽说不金贵,但也算稀罕了呢。”她推脱了两句,“你们平日劳累,何必拿来给我?”
“还有好多呢,素日蒙郎君照顾,这份自然是郎君的。”
咦?刚刚他就想问,眉娘和同心这两个雁过拔毛连灯油都不舍得点的小姐姐是哪来的钱买果子吃,竟然还有好多?
同心又看了她一眼,“郎君亦知,这条街上住了些并州来的武夫,这是蕃七伯隔壁那个牙旗兵送来的。”
原本雒阳百姓对军中阶级没什么概念,在大家看来,除了各种将军和功曹之外,下面的就是清一色的兵卒。
但现在同并州人混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渐渐有了一点认识,别的不说,扛旗兵的薪金待遇比普通士兵要高出一截,这个大家是有所耳闻的。
古代战场上没有即时通讯设备,搏杀拼斗时也听不进去什么精细指令,因此进退靠击鼓鸣金,行动方向则看旗而行。旗帜若是倒了,士兵们的士气受损,指挥也会出现混乱,因而这些专门扛着旗帜的小兵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勇之人,尤其是替主帅各色令旗牙旗的扛旗兵,不仅各个在军中能打出点名堂,身边甚至还有人专门保护他,毕竟“搴旗”同“斩将”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大功,自己家的旗被对面拔了去这种事谁都不想的。
她回忆了一下,那个牙旗兵似乎身高相貌还行,平时在街上也还客气——并州来的乡下人,对雒阳长安这种大城市居民毕竟还有点滤镜——虽然岁数略大一点点,好像是三十多岁,但据说家中妻儿都被乌桓匈奴掳走了,现在还是个被迫单身的王老五。
这样一个单身狗会跑来向同心献殷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话说司马昭好像也是这个时代的?
“听起来还可以呀。”她思考了一下,再看看同心,“脾气性格怎么样?”
同心脸上还在笑,但是眼睛好像不笑了,看了她一眼。
“嗯,也是个急公好义,十分爽朗开阔的性子,但素日里对我的事很上心呢。”
“那很好呀!”她刚说出口,忽然后悔了。
……是不是李二还委婉地同她提起过同心?
“不过我看李二虽然不算老实,但也还精明,而且知根知底,好降服,”她决定再多一句嘴,“他对你也很是上心呢,可以多挑挑拣拣几个!一家有女百家求嘛!”
同心不笑了,她开始快速地将筐里的沙果一个接一个的塞到她怀里。
夕阳黯淡的光芒里,那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一边拿果子,一边上下打量她,给她打量得有点发毛。
“陆郎君也快及冠了,到时我也当为郎君留心些,挑一位能降服郎君的美貌女郎才好!”
望着同心离去的背影,她有点茫然,然后突然惊醒,【她刚刚进门时是不是夸我的菘菜种得好?我应该给她拿两颗去呀!我这什么脑子?!】
【……………………】黑刃好像沉默了很久,突然声音又响起来,还带了点欢快,【哪怕在滥强里面,你也称得上是泥石流了!】
她怎么能算是泥石流呢?从拿到雒阳户口一路到现在,她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呀!
不仅遵纪守法,还热心帮助街坊邻居,哪里泥石流了!
尽管大家是夏天才来长安,但也不耽误家家户户疯狂囤积各种过冬物资,这个冬天过不过得去,一看粮食,二看柴火。没有柴火就没有取暖的火盆,没有煮沸的井水,也没有热饭热菜。
粮食尚能买到些,干柴价格却开始水涨船高,长安附近树是有的,但都是关中豪族的,附近想捡些,城外还有大批荒野求生的流民。
出城几十里有骊山,趁着吕布去军营里住几日的空档,她请了假,跑去骊山拉了几趟柴回来。
……路上还见过几次熟人。
魏夫人的兄弟名叫魏续,也在长安郊外统兵,隔三差五总会跑来吕布府上蹭饭,他也是来蹭饭的武将中最令府中仆役们讨厌的一个,因为这人爱喝酒,酒量又差,喝了吐吐了喝无穷匮也,对服务人员极其不友好。
……大家都在等着他哪天干脆喝死,或者喝高了出城的路上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每天都在摸鱼的咸鱼倒是对他没有那么深的恶感,在路上见到这位年轻将军时,他居然还认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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