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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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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之后的俘虏还是看不清面目。

许攸虽心术不常往正地方用,但他能在冀州这么多谋士中卷出一席之地,足见还是有他的本事的。

他记忆力极好,尤其对于同僚们身边有什么人来往,几乎可以说过目不忘,都能记下来当做打小报告的材料。因此他原本想着可以从这个俘虏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识出他是什么人,再撬开他的嘴。

……但俘虏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长相了。

他只能叹一口气,“臧子源能派你出城,足见他器重你。”

俘虏没有吭声。

要不是骑兵们抓捕他时,听到他与同伴们大声呼和,他简直可以当个聋哑人了。

“你待你的主君这样忠心,我很佩服,”许攸斟了一杯酒,递给他,“行啦,我与你家主君也有故友之谊,你纵为他着想,也不该这般倨傲吧?”

俘虏眼中闪过一丝迷惑,犹豫地看着许攸手中的酒,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接。

许攸便将酒盏塞进了他的手中。

“袁公雄踞河北,有百万之众,小小一个濮阳城,他何必围城至今,不曾硬攻?还不是爱惜臧子源之才?”许攸笑道,“臧子源遣你们出城求救,却不知向自家主公低头,他自己愚直也就罢了,岂不连累你们也跟着受苦?”

俘虏将要送酒入口,听了这话,忽然又将酒盏放下。

许攸见了,心中一喜,“你且告诉我,臧子源究竟向何人求救?”

那个骑士抬起了眼睛,望向了许攸。

他在护送同袍逃离时大声嘶吼,现下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因此声音很轻,但还是十分清晰:

“我主出仕为汉臣,在野为汉人,纵死亦为汉鬼,”他说道,“袁氏兄弟觊觎神器,我主肝脑涂地,亦不能从此无道之主!”

他刚刚说完,突然便暴起一头撞向了门口守卫手持的长戟!

守卫躲闪不及,本能地挺起长戟,攮了进去!

帐门处一片惊呼。

许攸站在帐中,听门口处的纷乱嘈杂,心中觉得烦闷极了。

他知道臧洪素有忠义节烈之名,因此城中士庶待他也许十分客气。

这样的地方官并不少见,但围城是不同的。

围城是令全城老小性命都绑在统帅一人身上的生死大事,城中世家豪强再如何客气,未必就肯跟着臧洪一起去死,因此他们只要有机会,总会想方设法从多个方面下手,比如劝一劝臧洪,比如买通守军,比如悄悄出城,甚至里应外合。

但围城至今,臧洪数度打开城门,修补拒马,重挖战壕,城中一直都不曾有什么变故,安静极了。

——到底是东郡士庶老幼就一心跟着臧洪求死,还是臧洪用了什么办法稳定民心?

——他虽出城求救,但天下间哪里有人能击穿袁绍的包围圈,解濮阳之围呢?

——况且时逢乱世,天下有的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有的是轻狡反复的无义之辈,哪有人会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来此救援?

夏侯惇平静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并州人。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举止有着武将特有的粗鲁,但与他交谈时,目光并不躲闪,也没有偷偷摸摸。

作为一个叛主之人,魏续不该这样镇定,就好像他在算计出卖的不是他跟随十余年的主君,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甚至是一个仇人。

夏侯惇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然后觉得惊异极了。

但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魏续却没有顺着他的思路回答。

“我就是想要并州军,”他的上身前倾,带点迫切和贪婪地说道,“将军若能与我联手除了吕布,由我来执掌并州军,我必为曹公肝脑涂地!”

坦然又无耻,视君君臣臣这些最基本的道义为无物的态度,令夏侯惇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你之前说,吕布在秘密谋划什么对曹公不利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这位独眼将军决定将话题继续往下引,“曹公素来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将军若有功于曹公,他必不会忘了将军的。”

这个相貌粗糙的武将鼻翼忽然抽动了几下,脸上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他什么都信我,什么都同我说的!他说最近有一件大事,想要办成,得先说服小皇帝!”魏续说道,“他必是想对曹公不利,因而才想在天子身侧进谗言!”

夏侯惇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然后吕布又说,小皇帝是个优柔寡断,很难说服的人,要是小陆在就好了……她总有办法的。”

夏侯惇皱起了眉。

不知道是并州军的武将都这样,还是只有吕布身边这几个如此,但夏侯惇听惯了刘晔郭嘉程昱荀彧这些文士清晰有条理的言辞,现下同魏续说话就很感觉有些痛苦。

……或许陆廉是个机敏而擅言辞的人,因而才得吕布和魏续这样看重。

……但她当初出使鄄城时,也没见有什么翩翩风度,辩口利辞。

……或许这人有心机城府,故意藏拙也未可知。

夏侯惇这样短暂地出了一下神,但立刻反映过来了。

“若不能探得吕布究竟有何谋划,你我是不能动手的。”

“为何不能动手?”魏续立刻急了,“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我去联合侯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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