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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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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骑兵们心中产生了这个念头时,晨曦恰好洒落在他们肩头。

他们鞭策战马,冲进战场的那一刻,太阳再次在这片大地上升起。

骑兵的速度总是超出想象的。

他们那样迅疾,只给了传令官时间,却不愿给那些通宵达旦的士兵以同样的慈悲。

第一排的盾兵还没有将盾牌举起,护住自己的躯干,箭雨便倾盆而下!

第二排的弩手还在慌忙地装填弩矢,可手却不受控地抖了起来!

第三排的矛手匆忙弯腰,将长·矛从地上捡起时,骑兵的马蹄已至眼前!

……那些骑兵可不是征战了一天一夜的状态!至少他们的马匹明显不是!

他们是真正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的奇兵,此刻挥舞马槊,如天光破开乌云,冲进了冀州人的军阵。

而高台上的荀谌看得无比清晰——当并州人冲进那本该天下无敌的精锐之师里时,竟然还有士兵在迎敌前先将自己用戎服扎成的布袋背在身上!

那里装着什么克敌制胜的法宝吗?

那里装的,只有那些血淋淋的战利品!

有了那些战利品,士兵们不管是生是死,都能为家中老小挣到一份可观的钱粮……那东西死也不能丢!

……可是那些累赘对于主公的大业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立刻有军法官冲进阵中,想要严厉地喝止士兵,但步兵对骑兵,变化只在须臾间而已,并州人又凭什么给他重新组建阵线的机会呢?!

张辽来了啊!

当他近前,他已不再是浅金色的晨曦,而如太阳的滚滚烈焰,卷起一条火龙,荡涤路上所有的障碍后,向着土台而来!

袁绍一瞬间站起身。

就在那一瞬间,截然不同的两句话同时响起。

“取我槊来!”

“主公速撤!”

袁绍愣了一下。

这座高台由冀州民夫为他筑起,有一人高,数丈长宽,上有重盾,下有战马,即使他将自己的大戟士派了出去,仍有数千亲卫保护着他的安全。

那些亲卫甚至不是从黔首中选出来的,他们当中有世代侍奉袁氏部曲,但更多的是冀州那些世家子弟。因此他们每一个都穿着最精良的铠甲,拿着最锋锐的武器。

他们也是这样表现的——那些长牌手已经拿起了长牌,有人向前,竖起长牌,阻隔骑兵的马槊;有人向后,将长牌举起,阻隔骑兵的冷箭。

有人跳上战马,向着敌军而去,有人大声呼喝,要两旁的弓弩手准备。

他的兵将,很出色,袁绍怔忪地想,比那一日更出色。

他那一日被骑兵团团围住,箭如雨下时,有人劝他后退。

这么多年了,他时时不忘那一日。

他励精图治,全据河北,攒下了这样雄厚的基业,有了这样一支精锐之师。

他要退吗?

一股炽热而强烈的力量冲进了袁绍的胸膛里,令这位统帅的怒吼如雄狮咆哮:

“取我槊来!”

第569章

“袁绍”这个名字,不同人会下不同的定义。

来投奔的士人认为他宽仁爱士;

身边的谋士认为他有点优柔寡断;

任“濮阳令”时,百姓们觉得他为人清正;

徒居雒阳时,他不肯趋附宦官,又被中常侍叱骂是“坐作声价”的小人;

后来这些东西渐渐混杂在一起,在他得到河北四州后,就变成了一个含糊且鄙薄的评价:

袁本初么,不过是借了四世三公的出身,难道他自己还真有什么本事吗?

他当然是有本事的。

汝南袁氏是高门望族,有那么多嫡出的庶出的子嗣,出自贵女嫡妻之腹的,才称得上一声郎君,他这样的,在外时人人还算客气,归家时面对的不是毕恭毕敬行礼的弟弟,而是“奴婢子”的羞辱。

所以他必须事事做到最好。

他必须有智谋勇气,有决心胆量……他必须时刻准备着面对那些“真正”的郎君不必面对的挑战!他敢说袁术到死也不曾如他一般,亲临刀兵!

他必须强大!

若今日一如繁阳旧事,他如何再统领三军!如何令河南士庶归附!

那柄长槊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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