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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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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很着急, 林羡清一边喊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林老爷扯住她:“你怎么回事?”

温郁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睑垂着, 唇角绷得平直, 半边脸被黑暗吞噬。

客厅的灯太暗了,林羡清无法看清他。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书桌, 就这么一点距离,林羡清却靠不近。

明明上一秒还在荒野里接过吻,下一秒却就要说道别。

人事哪有这样无常。

他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 走得也缄默无声, 只是在拐角的地方, 两道视线快要断触的时候, 林羡清看见他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一双笑眼弯着, 在昏暗的灯光下对她做了口型。

他说,

——“下次见。”

可是,哪有下次啊。

这明明就该是最后一次见面。

老屋里再也没有一点声音,林老爷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就没着急逼问她,只是催她快睡觉。

书桌上搁了本书,屋外风很大,吹动了薄皮的书,书页哗哗翻过一张又一张,最后停在夹着干石榴花的那页。

林羡清正侧躺在床上,视线触及到书缝里夹着的石榴花,花瓣红得发黑,安静地矗立在月光下。

她记得,记得温郁拔光了院子里的石榴花送给她,记得旷野里排排坐的生日花灯,记得他无眠了十多个日夜才换到的手办,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嗯”里不同的情绪。

他明明喜欢她。林羡清想。

她在浓郁的黑暗里阖上双眼,心里默默骂他:

骗子。

撒谎精。

她再也不要喜欢温郁了。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机会让她知道“为什么”。

第二天清早,林羡清收拾东西准备赶车了,她的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身体却是空的。

林老爷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沓用花布包得整整齐齐的钱,老人翻来覆去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塞在她手里:“我身上就这三千多块钱了,你都捎上,林志斌要是对你不好你就给我打电话,缺钱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转到你银行卡上。”

林羡清觉得这三千块钱分外沉重,她鼻腔骤然发酸,“我不要钱,你留着用,我不缺钱的。”

老人的手上因为经常干活做工而爬了茧,皮肤因为时间的侵蚀而变得松垮,林羡清把钱塞了回去,抽了抽鼻子:“我每年都会回来的,你好好在家等我来陪你。”

林老爷叹着气,念了几声“好”,最后又问她:“......昨天那个男生,你喜欢他?”

林羡清的身体僵住,她眼睫颤动几下,轻声答:“不,不喜欢,他欠我东西没还而已。”

林老爷若有所思地点了几下头,“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了吧。”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温郁欠下的那十几天的恋爱算不算重要。

她只知道这辈子都很难忘掉。

到火车站的时候,人潮熙熙攘攘的,林羡清跟林老爷两个人很费劲地才找到车厢,最后进站的时候,她还是不死心地往后看了一眼——温郁没来。

她根本不该有这样的幻想,因为她根本连车次跟出发的时间都没告诉过温郁,他又怎么可能会来。

从车厢口进站的时候,因为人太多,林羡清被挤得差点摔倒,被人扶了一下,她感激地抬眼看了下对方,戴着帽子口罩,个子很高。

林羡清礼貌地跟他说了谢谢,对方却沉默着不说话。

那人很奇怪,他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又下去,只是在车前站着,工作人员提醒他站到黄线以外,他就乖乖地退开。

火车发动时声响很大,又猝不及防地刮起了大风,两人之间,隔着远远的站台,隔着人潮拥挤,隔着陌生与熟悉。

她在车里,他在车外,好像就隔了不会再见的一辈子。

人终其一生,好像都在道别,有时是跟不同的人,有时是跟同一个人,要说无数次的“再见。”

火车驶离这方土地,在路过那片河岸时,林羡清盯着看了好久,每一帧回忆都在脑海中放着慢速电影,车厢里不知道谁正在看天气预报,主持人说:

“八月结束了,今年的夏天难得准时结束,我们迎来秋天,大家记得多加衣服,最近可能要强降温。”

她听得怔然,脑海里又模模糊糊地想,温郁到最后好像都在骗她,他明明说了“下次见”,却没来见她最后一面。

可是火车仍然在向前走,时间不会停下,暑假、六月蝉,都成了不堪回想的经历。

火车到站,林羡清拎着包看见耸立的高楼大厦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那里。

坐上林志斌派来接她的车时,林羡清在包里又摸到了那沓钞票,不知道林老爷什么时候偷偷放进去的,用的居然是那块橘猫的花布。

在掏出那沓钱的那一刻,林羡清忽然就哭出来了,哭那三千多块钱,也哭那只猫。

开学没几天,校外住宿的手续被办好,林羡清回家时能看到她妈妈摆了一桌的菜,却都是林柏树才吃的东西,她妈妈会很抱歉地告诉她:

“清清啊,帮厨的阿姨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还是按以前的菜单做的,要不你拟个单子出来?”

林羡清双手捧着碗,闷闷道:“不了,我都行。”

她客气得像个来做客的客人,有时候晚上出来接水的时候听见沙发上父母还在讨论她,她妈埋怨林志斌:“都怪你,女儿跟我们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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