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 / 2)
闻瑎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刮了一下,不仅生疼而且有些干涩,她强迫自己直视那双眼睛,但只是和宋端的视线接触了一瞬,她就仿佛被烫住了一般移开了视线,睫毛颤动着,然后她机械性地又重复了一遍,“不,我不喜欢你。”
宋端没有做声,他唇角勾了勾,没有再逼迫闻瑎承认了,“这次你去常邑,多加小心。不过也不用那么害怕,沈家虽然是一方豪族,但是在常邑,至少在你刚到的那段时间里,没有摸清底线,他们是不会随意动手的。”
说完此句之后,宋端的眸中闪过担忧,“但是,若是沈家对你这个知府的人选从一开始便不满,可能他们甚至不打算勘探虚实,直接把问题从源头扼杀了。小师弟,进入常邑之前,越是临近常邑,你越是要做好准备。”
闻瑎点了点头,把这几句话放到心里,反复琢磨着。不过还没等她彻底想透,宋端又说话了,声音很轻,像是在耳边的低语呢喃。
“小师弟,师兄等你回来,到时候你再来回答师兄的问题。那个时候,我想听的答案可不是刚才那一个了。”宋端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闻瑎,嗓音温柔。
闻瑎没有回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但是奇怪的是,闻瑎现在反倒无心害怕这个问题了。
或许是因为宋端的问话,闻瑎不禁扪心叩问,她,是真的喜欢师兄吗?还是说这是一种所谓的雏鸟情节。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除了心跳加速之外,还会有其他的吗。
师兄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他本就是喜欢男人。可是自己实际上不是男人啊,她是女人,也不会变成男人。可是如果她真的答应了,即便师兄现在不知道真相,但是他早晚就会知道自己是女人,对她的喜欢是不是会变成被欺骗被隐瞒的厌恶。
她就像一个缺爱的孩子一样,希望所有人都能和自己友好相处,但是当其他人跨出她能的接受的程度的时候。闻瑎会再次地缩回壳中,坚固的背壳似乎是她心里竖起的高高的防线,把她自己包裹住,把她放在一处安全的地方,让她能够安心。
闻瑎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谢郁的那番话带给自己的心理阴影太重了,女人,为什么要是女人就要雌服于他人身下。
师兄会不会也是如此,若是他知道了真相,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喜欢与否的问题了,闻瑎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谢郁笑着说幸好她不是女人的话,那张脸瞬间被师兄的那张脸覆盖了。
闻瑎的手篡紧了。
她终究是被自己打败了,闻瑎呼出一口气,咽喉不断吞咽着,她有些紧张,但是又在心底不断唾骂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紧张。
“师兄,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宋端听出了闻瑎语气中的踌躇之意,反倒安慰似的说道:“你问吧,只要是我能说,自然知无不言。”
“师兄,你是因为喜欢男人所以才喜欢我的吗?”闻瑎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不敢看宋端现在是什么表情。
宋端听到她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紧着手便放到了唇边,发出了一声闷笑,“小师弟,你为何这般说?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罢了。”
闻瑎这才睁开眼,睫毛忽闪着看向宋端。
闻瑎觉得宋端的眼中仿佛有光,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那束光因为自己才如此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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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日,前往常邑的队伍出发了。
和那次她孤身一人前往宜新不同,这次她坐在马车中,车夫是陆阿喜,而马车的一旁是骑着马神采奕奕的殷君馥。
闻瑎撩起车窗的帘子,刚好和殷君馥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秋日,秋意,秋景,的确比满是战火的塞北好,而且身边还有喜欢的人。殷君馥的视线紧随着那辆朴素的马车,里面是不曾在闻瑎面前显露的浓浓的占有欲,那是一个人对所有物的眼神。
马车驶过平原,几日之后,迎来了中秋。
常邑离此处还有五百多里地,大约还需要三四日才能达到。
中秋,月圆。
三人将离京前购买的三块月饼分别赠送,度过了这个简陋却不乏趣味的中秋之夜。
陆阿喜比起闻瑎和殷君馥而言,已然年迈,于是他早早便离席了。
如果说殷君馥之前的声音还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沙哑,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的男性了。
殷君馥低下声音,小声地说:“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过这个中秋。”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度过节日了,刚才望着那盘圆月难免有些失神,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中秋果然会倍加感伤啊。
闻瑎也笑了起来,“我也很开心。”
银色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茶杯里的水面映着月亮的影子,微风吹拂,水面泛起的淡淡涟漪破坏的如盘的圆月。
闻瑎浅饮了一口热茶,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
“对了,君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宜新的时候。有次我不过是太渴了,就把杯中的水一下子喝光了,结果那水太凉,我被冰得难受,谁知道你居然那般焦急,以为我中毒了。”
殷君馥听到闻瑎的话,思绪也瞬间被拉回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闻瑎的感情不是自己所谓的兄弟情,而是喜欢,爱人之间的喜欢。
殷君馥的脑中甚至接连着想起了自己搂着闻瑎的腰时,纤纤细腰,盈盈可握。那个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何楚王好细腰。
他的目光愈发炽热,殷君馥害怕被闻瑎发现,只是装作赏月的样子望着天上那高悬的月亮,散发着清冷的银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仿佛是闻瑎给自己的感觉一样,明明两个人都无话不谈了,但是总觉得这个家伙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殷君馥不敢让闻瑎发现自己喜欢她,他总觉得闻瑎发现之后,两人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而且闻瑎可是男人啊,即便比他瘦弱,但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不过,如果是倒霉蛋的话,即便是男人也没事。
殷君馥假装无意地看了闻瑎一眼,脑中那些不正常的废料瞬间被清散了,闻瑎怎么了,她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闻瑎的下巴撑着脸颊,瞳孔没有焦距的天上的月,虽然是平铺直叙,但是却丝毫不难听出对那时的怀念。
“你可能不清楚,我当时真的被你拍得快吐出来了,我那个背疼了两三天。”
那个时候她那么疼吗,殷君馥有些无措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自己的力气太大了吗?
闻瑎的语气明明是调侃的,但殷君馥就是觉得闻瑎这种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他刚准备说些什么,闻瑎又轻声说道:“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日子真好啊。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一起往那个方向努力。而不是现在,我几乎快要丧失我的方向。我甚至不太理解当初我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让宜新变好的自己了。”
那年自己乡试的结果出来后,老师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不要当一个少年成名的举人。闻瑎忍不住想,她似乎的确现在就是一个少年成名的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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