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柳翩翩两岁丧母,第二年薛氏进门,她瞬间就懂事起来。这十几年期间,她找住机会就跟柳文渊出去跑。刚开始薛氏颇多非议,说她是家中大姐,会带坏了下头的妹妹们。柳元济也批评过女儿,柳翩翩无动于衷。
好在有吴氏疼爱她,柳文渊经常给她打掩护,她一个月里还能出门一两趟。不仅如此,她平常在自己院子里经常带着丫头们打秋千、跳绳和踢毽子,故而她的身体一直很好,走路也不费劲。
再看旁边的二姑娘柳文洁和二房庶出的四姑娘柳文贞,鞋底太薄磨脚,而且她们的腿脚没劲,两个姑娘走得颇是痛苦。
柳翩翩看了一眼柳文洁问道:“二妹妹,还能走么?”
柳文洁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姐姐,我没事的。”
前一阵子家里已经准备给柳文洁定亲了,也辛亏没给她定亲,不然柳家又得多退一门亲事。
徐氏出身将门,成婚后柳文渊并不把她关在后院,时常带她出去,在家里也教她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整个女眷队伍里,只有长房姑嫂两个走得轻松,其余都满脸痛苦。
薛氏的女儿刚才干了不体面的事情,现在一个字不敢说,生怕柳元济再骂她,虽然走得双脚疼痛,却一声不敢吭。
严氏见刚才谢景元一直帮柳翩翩说话,往前走几步到柳翩翩身边低声道:“翩翩,我看那谢大人肯帮你的忙,你要不跟他商量商量,让我们歇一歇吧。”
柳翩翩刚承了谢景元的情,怎么可能再去找他,万一惹得这混不吝犯起混来,到时候大家都得吃亏。
柳翩翩看了严氏一眼,很干脆地给了三个字:“我不累。”
严氏一噎,心里骂了开来,小崽子,你年纪轻轻的,平日里跟没龙头的野马一样,你当然不累了,长辈们年纪大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能不累?
柳翩翩并不去理会严氏,继续对柳文洁道:“二妹妹,再坚持坚持,刚开始会觉得腿难受,脚上还会起水泡。等这水泡磨出茧子,往后就不会疼了。”
柳文洁勉强又笑了一声:“多谢大姐姐。”
旁边三房四奶奶胡氏拍马屁道:“咱们家那么多丫头婆子,没想到最后只有一个月升跟了过来。说到底还是大妹妹宅心仁厚,待这丫头好。”
胡氏的女儿丹姐儿跟着月升上了车,胡氏精明,眼见着薛氏和严氏跟柳翩翩关系都不好,她为了女儿,果断地站在了柳翩翩这一边。
二房庶出的三奶奶岳氏虽然心里也感激柳翩翩,但婆母严氏在这里,她明面上一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
柳翩翩见胡氏这样认真拍自己的马屁,也客气地回道:“四嫂客气了,都是我的侄儿侄女,丁点大的孩子,真要是一路走到西北去,可不得遭罪。我自小没娘,最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徐氏本来走得腿脚有些发酸,听到这话后低下头忍笑。
薛氏被柳翩翩一句话顶的肺管子差点捋不直,她不好说柳翩翩,把矛头对准了徐氏:“我爹娘都不在了,哥哥嫂子都是个面子情,不来送我也就罢了。文渊媳妇,你是家中嫡长女,你父母也还在,怎么也没来送送你?”
徐氏的笑容收了起来:“太太,倘若父母要带我走,我如何舍得孩子?父母不带我走,如何忍心看我去受苦?既如此,不如不见。可惜了,我要是能如三妹妹一般,倒不用受这份罪。”
薛氏的肺管子再一次被戳破,她张张嘴想骂人,虽然她是继室,也是婆婆,骂儿媳妇天经地义。可想到女儿上午干的事情,薛氏再一次闭上嘴。
胡氏立刻来了精神:“大嫂,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早上四爷还跟我说呢,我只有一个姐儿,让我回娘家去吧。我没答应,姐儿也是我的命根子,若是没有亲娘在,将来讨了个心眼跟针鼻子一样大的后娘,丹姐儿岂不是要受罪。”
胡氏是三房媳妇,往常还怵薛氏这个大伯娘,现在大家都是阶下囚,谁还怕谁啊。
三人联手,一句一句将薛氏压的毫无反抗之力。严氏本来想帮腔,想到自己的孙子也在囚车上。若是惹怒了柳翩翩,那谢魔头不让孩子们坐囚车,她孙子岂不是要受罪。她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没有帮薛氏。
柳翩翩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反倒把身上的累忘掉一部分。
过了一会儿,众人到了一处开阔地,谢景元让众人歇一歇。都是老弱病残,他还担心给累坏了。反正朝廷也没说让他多久送过去,他就走慢点吧。
停下赶路后,柳家所有大小主子再也顾不得往日的体面和规矩,个个席地而坐。
月升走了过来:“姑娘,我带了点心,给哥儿姐儿们吃一些。”
柳翩翩看了看前方的谢景元,吩咐月升道:“给谢大人也送一些。”
月升点头:“姑娘放心,我省得。”
月升从车里找到一包点心,想送给谢景元,有些不敢走近。柳翩翩给她一个眼色,月升走向了铁柱。
“这位大哥,这一路上多劳烦你们照顾我们家人。我带了些普通点心,还请您莫要嫌弃,拿去跟诸位大人们分一分,也能换换口味。”
铁柱闻到一股点心香味,转头看向谢景元。
谢景元微微眯眼,铁柱立刻笑眯眯接过点心:“如此,多谢姑娘了。”
月升松了口气,回去后又找了一些点心,给六个孩子各自喂了一些。本来她还想给柳公绍和吴氏喂一些,老两口同时拒绝。
衙役那里有一些粗粮,给柳家所有主子们一人发了一点。
柳翩翩看着手里粗糙的饼子发呆,她拿起饼子在地上的石头上磕了磕,发出帮帮的声音,这一幕被谢景元看到,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点心没有说话。
能行的方便他都行了,剩下的就看柳家人的造化了。
柳翩翩看着手里的饼子,用牙咬了咬,咬不动。旁边的薛氏等人更是不知所措,这等粗糙货色,以往家里最下等的奴仆都不吃的。
徐氏也纳闷:“妹妹,这饼子怎么这么硬?”
柳翩翩又仔细看了看:“粗粮做的,风干了,易于保存,得用水泡一泡才能吃。”
徐氏犯难:“这会子哪里有水呢。”
柳翩翩把目光投向了马车,星辰最周到,肯定能想到这一层。
主仆之间的默契让月升立刻瞬间明白了柳翩翩的意思,星辰不在,她得挑大梁。
月升火速从车里拿出一个大锅,笑着对铁柱道:“这位大人,你们光吃饼子多没滋味,我车里带了些牛肉,咱们不如烧一锅汤,把饼子和牛肉都放进去煮一煮,一人得一碗,岂不比干吃饼子有意思。”
铁柱当然不想啃干饼子了,闻言有些意动,拿眼角去觑谢景元,见他不说话,铁柱立刻做主:“行,姑娘把东西给我,埋锅造饭我最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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