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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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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及此话,简明之突然换了神色,扬起头,眸底满是阴鸷,拍案而立,粗声道:“粗蛮之辞如何当真!宫中也从未有过乔贵妃这个人,此事你休要再提。”

简是之心内无法沉静,直迎上他的目光,道:“可若真是清白,内宫之中怎会容忍那几个奴子私烧纸钱数年!”

他极力压下心内汹涌,继续沉声道:“你若知晓真相,为何不告知于我,乔贵妃到底是何人,又是如何驾鹤而去,还有……那些人口中的二皇子,又是谁?”

简明之闭口不语,简是之却并未泄力,依旧直愣愣瞧着他,半晌,他才开口,直与简是之四目而视,只道:“有些事,你不必知晓。”

简是之心内如一团火烧,他与真相好似只隔了一层素纱,他极力想要看清真切的样子,故而不曾停歇一刻,旋即接道:“为何?!我只是想要知晓真相,仅此而已。”

见他依旧不依不饶,简明之积攒的火气亦被燃起,怒声回他道:“你果真天真,简直天真到愚蠢!你总道清白,可这是宫里,从来无有阳春白雪,圣人之说!”

简明之一步一步逼到简是之身前,暗含怒意低声道:“你以为,母后从一个从五品闲官家的庶女坐到凤位之上,靠的仅仅是与陛下的鹣鲽情深吗?还是你觉得,如今我位至东朝,你亦为天底下唯一的亲王,都靠的是你我的运数和陛下的怜悯吗?!”

“你醒醒吧简是之,你就是自小被养护得太好了,任何风雨都沾不到你身上,故而你如今幼稚得可以,可你别忘了,你终究是这深深宫苑里的人,水至清则无鱼这样的道理陈尚书也该教过你,望你好生品悟。”

“哦,对了。”简明之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一下转怒为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听闻明日母后便要为你选妃,你瞧,这是祖宗定下的礼法,无论过了几载春秋都是这样的,日后你也会有妻,有嫔,有妾,到那时你便会知晓你今日的匆匆质问,有多么愚蠢。”

话毕,简明之又恢复了往常般的清明神色,重新于太师椅上落座。

而简是之却好似一下失了魂,简明之的字字句句,直直戳进他的心窝,令他一时浑噩,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他兀自呆立原地,简明之只好朝外喊道:“钟术,送齐王殿下回宫。”

一炷香后,简是之回到宫中,仍旧懵楞,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许是困惑,许是惊慌,许是恐惧……

他瘫坐于檀木地板上,下意识将头埋进臂弯,脑中一片混乱,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透心的冰冷,自他的足底一直升到额头。

平生第一次地,他感到深切的无力与浑浊。

由此,他一直呆坐到了月上柳梢头。

“王爷?”

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唤他,那声音很轻,倒让他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王爷……”

那声音又响了一次,他这才从那方泥潭之中拔出,微微扬起头。

原来不是幻觉,他望见了江稚鱼。

她大概猜得到简是之与简明之争论了些什么,亦知晓他如此颓唐的缘由,这事本与她毫无干系,她也尽力不再去想,可脑中仿佛不受控制般总是升起要同他一起面对的念头,她只觉自己真是病得不轻,打一入宫便被他捆着一道行事,如今好容易得了清净,竟还要自己找上门。

可她还是来了。

并且在看到他这般模样时,她忽而觉得幸亏自己来了。

江稚鱼朝地上的人伸出手:“先起来,地上凉。”

简是之费力扯出一个笑,用一如往常般开玩笑的语气打趣说道:“江大人倒是稀客,怎么不在东宫劳作了,倒来本王宫中巴结起来了,看来终于是想明白,准备弃暗投明了。”

他虽是欢快语气,吐出的话却暗含叹息,饶是他怎样遮掩,也盖不住他此刻的低沉失落。

江稚鱼只觉得他的嘴比院内的石头还硬,什么样子了还想着瞎扯皮。

“朝贵,取酒来。”他朝外吩咐了一句。

江稚鱼立时道:“你明日还要去与那些贵女相见呢,还是不要饮酒了,到时一身酒气可不好。”

简是之眸光顿时亮了亮,右手一下搭上江稚鱼尚未收回的手,一使力站起了身,同时也将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进。

两人相距不过分毫,简是之嘴角微微一牵,似带着笑意低低道:“江大人怎知本王明日要与贵女相见?”

江稚鱼感知到两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氛,顿时红了脸,垂目不言。

简是之又故作恍然悟道:“本王知道了,江大人莫不是暗中打探本王?”

他又忽而凑至她耳畔,温声道:“怎么,就如此关心我?”

第17章 、清月无尘

他温热的呼吸扑在江稚鱼耳畔时,她瞬时一惊,转眸却正对上他缱绻挑弄的双眸,她只觉耳尖都烫了起来,也不顾礼数,下意识双手向前一推,隔远了两人。

“没有……臣只是偶然听得宫人闲传。”她弱弱辩道,故作沉静下却满携慌乱。

简是之唇角一牵,意味深长道:“本王这前脚刚出正阳宫,那些宫人竟都知晓了,还如此巧合的,不偏不倚正传到江大人耳朵里……”

江稚鱼垂首而立,心内阵阵涟漪,她只能尽力敛神屏气,不使他看出自己此刻的方寸大乱。

“王爷,酒来……”朝贵一手提着一坛酒,快步而至。

这尖锐的一声,正巧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江稚鱼不由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他此刻出现,当真是恰如其分。

简是之却阴下脸色,朝贵向来不懂得察言观色的道理,看来日后是该好生教导了。

简是之接过朝贵递来的酒坛和酒樽,反手扣住江稚鱼的手腕,还未待她反应,便径直出了殿外。

简是之扯着江稚鱼大步流星,直转过了几处角门水榭,终在东角一隅停下。

江稚鱼望了望四周,并未掌起灯,幽暗之中倒越发衬得月明星亮,清晖一片洒落在二人周身,伴着点点萤火流光,好似天地一瞬间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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