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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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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简是之隔着三两步呆立着, 皇后凤眸微眯,抬手直接将他拉至自己身侧, 与李夕照紧挨着立着。

李夕照芙蓉面上登时浮起笑意, 朝简是之恭恭顺顺行了一礼,掐着嗓子道:“表哥万福。”

简是之只觉一瞬间周身都紧着不自在起来,但出于礼数, 还是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皇后端坐凤位之上,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眸底,此时拉过了简是之的手, 唇边笑意愈深, 轻轻说道:“本宫有事与你言说。”

简是之瞧母亲那副悦然神情, 便知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但他只得硬着头皮接道:“母后请讲。”

皇后便又微微躬起身子, 更凑近了他二人, 慈柔着声音对简是之道:“过了年, 你便又新添了年岁,本宫是想着,你大婚的事宜, 还是该早些提上日程。”

简是之默然听着,不甚情愿地皱了皱眉,其实方才入内瞧见皇后与李夕照欢笑闲聊, 他便已猜出了一二。

“本宫亦与陛下提及过此事, 陛下应允全权交与本宫承责。”皇后弯起眼眉, 又温声缓缓道来:“本宫是瞧着你与照儿自小在一处, 也算得上是有一段青梅之谊, 且两家知根知底, 你若娶她做正妃, 本宫方能安心些。”

话毕,皇后与李夕照齐齐将目光投向简是之。

简是之暗暗深提起一口气,逼亲竟逼到这份上,看来皇后当真是认定李夕照做儿媳妇了,也是当真等不及要瞧着他成亲了。

心中虽早已愁思烦闷,但他面上自不必表露出来,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的神情,淡淡开口只道:“母后,儿子不急。”

皇后却故作愠色拍了下他的手背:“历朝历代的王公贵爵,到你这般年纪,怕是孩子都会满院乱跑了,你又如何不急?”

皇后又轻扫了李夕照一眼,温温笑道:“正巧今日照儿也在,本宫便做主将你二人的亲事说定下来,倒也是不急于一时,待过了年,再请你舅公入宫来细细商议。”

话毕,李夕照顿时面色微红了红,低眉敛眸之间是藏不住的欢喜之色。

简是之却面寒似霜,皇后既明摆着的逼迫,他此刻倒也不愿再顾着礼仪陪笑了,直直出言道:“我不会娶李小姐,母后不必多费力了。”

此话一出,皇后与李夕照皆是脸色突变,不单她二人,满殿中的丽人们也是立时止住了言笑,齐齐望向上首之位,默然不语间满带惊奇与疑惑。

他们三人话音虽不大,但这殿内的女人们又岂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早便借着欢闹笑语,暗暗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

一语而下后的霎时静默,令皇后顿时挂不住面子。

皇后沉了面色,唇边笑意亦消去了,环顾殿内四周,最后将目光静静落在简是之面上,开口道:“天家私事,还是容后再议。”

李夕照是个不知晓掩藏心事的,有什么心绪皆显露于面上,此刻听得皇后这般说辞,又瞧出简是之眸中的坚毅决绝,只觉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地无端推阻着自己,当下心生出不悦来,登显在面上时,自不觉深深蹙额抿唇。

皇后觉察出她的神情变化,也暗知自己言辞稍有不妥,便又对简是之轻声道:“你也不必早早回绝,嫁娶之事毕竟是头等紧要的,不急在朝夕,待日后两家人坐在一起商议也不迟。”

这话果真有效,李夕照拿定皇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便也生出几分有恃无恐的骄傲来。

本就是缓除尴尬之辞,满殿之中谁人听不出,又有谁人不知,皇后娘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合该顺着话音将此事翻过去作罢。

就在众人收回目光,打算继续与人言谈时,却听得上位少年一道清冽寒音,似盛夏清泉般乍起。

“此事无需再议,我说不娶,便是不娶。”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窸窣之音顿消,一旁的宫人内侍更是噤若寒蝉。

他如此顶撞,可不正是要令皇后娘娘下不来台?

皇后也生出了几分愠色,肃起神色对简是之沉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其内的不满与压迫,直冲简是之而来。

简是之却仍旧面色不改,只朝着凤位微微垂首,字字落下如沉石般,一字一言道:“我已有喜欢的人了。”

众人一片惊惑唏嘘之中,他又沉声接道:“母后若是急着为我安排婚事,那我便早些去她府上提亲。”

皇后紧握着凤椅的手稍稍松了些,未理睬身侧李夕照青灰一片的面色,压下心头点点火星,定定瞧着简是之,问他:“哦?是哪家的贵女?其父可在朝中为官?家中有多少兄弟姊妹?生辰八字可看过了?”

皇后虽不满他直言回绝自己的做媒撮合,但若他当真有了心仪之人,那女子也是识礼得体的,她又如何会不应允。

简是之亦扬眸回望向皇后,眉宇之中是万分的严肃,并不理会她急急抛出的问询,只淡淡道:“母后认得的,我的全心爱慕之人,便是太子侍读,亭序侯府世子,江大人……”

“江稚鱼。”

“江稚鱼。”他又轻轻低念了一次,万般静默之中,他似想向天地神明敬告,江稚鱼,是他毕生倾尽所有的诚心爱慕之人。

只是这三个字甫一出口,殿内之人无不惊骇,皆瞪圆了双目,实不敢相信她们亲耳听到的。

江稚鱼,江家的小侯爷,文才动京城,谁人不知晓。

但他实实在在是个男子,亦是无人不知。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瞧简是之那副神情,又委实不像在说笑,这才反应过来,那齐王殿下,竟有断袖之癖。

不比旁人看热闹般的心思,皇后此刻脸色一阵青接着一阵紫,她只觉自己的儿子当着是疯魔了,当着近乎满京城命妇的面就这般直愣愣道出此等言辞,真是将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

皇后再也坐不住,登时自凤椅中起身,面上常挂着的得体的笑意也早散了去,对着左右宫人就道:“还不将齐王殿下快些请回宫去,也不知是晨间饮下多少酒,竟在这说些秽乱之辞。”

这是皇后所能存留的最后一丝体面了,左右宫人皆是连忙惊慌上前,欲将简是之赶快请出殿去。

可他自岿然不动,连最后一级阶梯也没拾下,只如蒙雾青山般淡淡存在原地,再一次低低缓缓道:“我没饮酒,也从未醉过。”

“我此生唯一的全心爱慕之人,便是江稚鱼。”

“你……”皇后当即愠色至盛,对于他的公然挑衅再也忍受不住,一手紧指着他,似有斥责之辞。

一旁的廖姑姑见状,也顾不得礼数,当即上前两步到简是之身侧,悄悄出手扯了下他的袖口,示意他万莫再说了。

廖姑姑随皇后陪嫁入宫,自也是宫廷中的老人,她是眼瞧着简是之长大的,知晓他是个顶顶机灵的孩子,从前他无法无天疯闹时,她也会在旁提点一二,只一个眼神,他便能即刻知晓其内深意,旋即也便收了心,紧着说些好听的来哄人开心。

这也便是为何,他少时顽劣异极,屡屡顶撞上位,却皆能全身而退,且每每都能哄得陛下皇后欢心,叫人根本起不来气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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