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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不敢遥想,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天水,北定二郡回归大魏故土。”
嵩宰相潸然泪下,其余几位内阁大臣也是热泪盈眶。
是啊,百年前的割地之耻,永远深烙在每个大魏子民心中,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亦不曾磨灭,消退半分。
“王爷此次若是能收复之地,定会得百姓拥戴,人心向背,就算魏浔在荆州招兵买马,终不得民心。”
“是啊,若有了燕山这道天然屏障,咱们只需加固山下城池,每年也不需派重兵驻守,如此一来,还能节省不少军费开支。”
相比于书房里欢呼雀跃的几位臣子,陶临渊神色波澜不惊,待众人冷静下来后,继续与兵部商讨粮草与辎重的运送事宜。
魏无晏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提笔沾磨,继续默默抄写。
日落西山,垂拱殿议政的大臣们终于退去。
陶临渊看向博古架后那道纤瘦的背影,小皇帝仍伏案倦首,笔耕不辍。
他抬手阻止欲要上前奉茶的詹公公,朝着聚精会神的少年走了过去。
第8章 君臣作画
魏无晏将象牙狼毫笔搭在水晶灵之孟笔架上,扭了扭略有泛酸的手腕。
她抬眸看向书房,见房中只有詹公公一人在收拾桌案上的器皿,心想摄政王应是处理完政事后,出去透气了。
魏无晏一时兴起,抽出一张澄心堂纸,又从笔架上挑拣出毛质较软的鼠尾笔,沾了几下墨水,便开始笔墨横姿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个人物跃然纸上,细细看去,原是几位身穿朝服的男子伸长脖子张望着一张舆图,而舆图旁边,站立着一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
魏无晏自打从上书房辍学后,整日呆在漓锦殿无所事事,除了平日看一些闲书,唯一的爱好就是丹青。
除了山水花鸟,她最擅长人物丹青,她时常会坐在御花园的八角亭中,观察匆匆来往的宫人,抓住他们身上的特色,草草描绘上几笔。
今日她突然兴起,手下笔墨流畅,寥寥几笔就把方才书房里众位大臣欢呼雀跃的表情刻画得栩栩如生。
只是在描绘摄政王那张下饭的俊脸时,白玉桃形砚堂里墨汁渐少。
“小福子,快来给朕来研墨。”
魏无晏唤了一声守在旁的小福子,继续埋头作画。
心无旁骛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正立在她身旁,在听到她的唤声后,抬手阻止欲要上前的小福子,男子骨节分明的长指拣起红木盒里的墨锭,在砚堂上研出墨汁。
重新沾墨的魏无晏很快完成了画作,她随手在空白处书写下几行诗:“骁勇不失少年狂,上登青天揽日月,下闯东海洗乾坤。”
她看向完成的画作,满意地挑了挑黛眉,欢快问道:“小福子,你看朕画得如何?”
“陛下妙手丹青,笔墨精妙。”
听到头顶传来摄政王清冷的声音,魏无晏眉峰回落,手握的鼠尾笔惊得一抖,霎时间给画中八面威风的玉面郎君添了一小撮佞臣面相的小胡子。
“爱卿...怎么一声不吭站在朕身后,真是吓了朕好大一跳。”
魏无晏讪讪笑道,想要将桌案上墨迹未干的画作收起来,却被摄政王抬手抽走。
“陛下画得不错,只是画中的舆图涉及大魏机密,还请陛下忍痛割爱,将此画赐予微臣保管。”
摄政王话说得客气,还未等魏无晏开口应准,便把画交给詹公公收了起来。
魏无晏眼睁睁看着詹公公将自己又一条得罪蛟龙大人的罪证封入画轴,心中哀叹一声。
她与摄政王结下的梁子,怎么好似民间的印子钱,越滚越多了?
估摸摄政王清理完阻碍他化神真龙的拦路虎,待男子黄袍加身的那一日,就是她踏往极乐之时。
“摄政王客气了...朕潦草一画,未能刻画出爱卿一半英姿,待到今年春蒐的时候,朕定当呕心沥血,为爱卿作上一副猎虎图,再让礼部用赤金宝石装裱,悬挂在御书房正堂之中。”
陶临渊薄唇微勾,黑沉沉的目光打量起一脸惋惜的小皇帝,饶有兴致道:“不知皇上的丹青之技师传何人?”
魏无晏诚然道:“朕不曾得名师指点,只是闲暇之余的消遣罢了。”
听过小皇帝的话,陶临渊再看向纸上一手漂亮工整的颜体小字,眸光微敛,意味深长道:
“古人道人如其字,微臣观陛下的字,称得上是柳骨颜筋,笔力脱俗。”
小皇帝无论在丹青还是书法上,都远胜于他那几位故作风雅的皇兄,却不曾在众人面前展露半分。
这种喜欢藏拙的人,并非是傀儡摆件该有的心思。
面对语调骤然转冷的摄政王,魏无晏露出娇憨的笑容,她拿起刚刚手抄的训诫,喜滋滋问道:“爱卿此言当真?没想到朕在书法上还有这等天分,难怪当年五哥...”
话说了一半,小皇帝明亮的眸色转暗,唇角的笑意也清浅下几分。
“朕肚子饿了,摄政王与众位大臣议政这么久,想必也饿了吧?”
见小皇帝话锋一转,又扯到了晚膳上,陶临渊亦没有再追问。
当年小皇帝落水后大病了一场,明德皇帝对此事不闻不问,只因五皇子的生母贤妃乃是翰林院士之女。
想必小皇帝在年幼时便懂了树大招风的道理,故而收敛锋芒,低调过活。
“微臣是有些饿了。”
陶临渊淡淡一笑,与小皇帝并肩而行,君臣二人前往偏殿。
詹公公将画轴放好,心里感叹小祖宗胆子真大,居然敢在太岁脸上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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