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山中虺神3.2(1 / 2)
他的目光专注而炙热,毛笔尖沿着手背的肌肤缓缓向上,留下一臂蜿蜒瑰丽的纹路。
冉绮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颜料好凉啊。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画完?
难怪这屋里这么闷热,这是在保护她画圣纹的时候不被冻感冒啊。
冉绮胡思乱想着闭上眼睛,心道不然就这样睡过去,等睡醒了应该就画好了吧。
可闭上眼,笔走在皮肤上的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笔尖流畅地从肩头往下画,她感到奇妙又隐约有点熟悉的感觉。
她怎么会感到熟悉?
明明她连男朋友——哦!她有过男朋友。
冉绮思绪飞远,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她已经在上一个副本里,和初恋男友叶组长那么亲密了?
她想着叶组长,脸红扑扑的,笔在画圣纹的感觉都因她走神而被忽视了一大半。
直到笔画到胯骨处,她的思绪被强行唤回,低声呢喃道:“那……就不用了吧?”
然而是用的。
按巫师婆婆说的,这样她才算全身心属于虺神。
不知为何,大祭司画的手突然变得有些颤。
更痒了,冉绮浑身都紧绷紧缩。
终于画到别处,她长舒口气,很想拿张纸来擦一下。紧接着大祭司就体贴地帮了她,动作很快。
冉绮:……
就当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好了。
不知为何,冉绮觉得自己身上的圣纹和孔钰她们的不同,画的时间要慢很多。
待终于画完,她已经有些适应笔带来的痒,甚至差点睡过去。
她眼上还蒙着黑纱,只能看到大祭司模糊的轮廓。
他收起笔,拿来一套金纹黑裙。
金纹!
冉绮诧异又开心,谁不喜欢更漂亮的衣服呢!
她在大祭司的协助下将黑裙换上。
可惜的是虽然这裙子是金纹,但是设计和彩纹黑裙是一样的,走路动作大点会露腿。
换好黑裙,大祭司又抽出她的发带,用手指帮她梳了梳头发,将长发用墨绿发带盘起,为她戴上类似苗族风格的金银色头饰。
装扮好之后,冉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珠光宝气,感觉比巫师们地位更高了呢。
她寻思自己这么与众不同了,问大祭司一点也问题也没什么吧?
于是她开口道:“大祭司,为什么我和他们的装扮不一样?”
而且这身装扮好合她身啊,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大祭司不说话,手掌在她眼前轻抚,又沿着她的面部轮廓,描摹她的容颜,最后在她柔软的唇上按了按。
他身上那股木质香,近距离地在她呼吸间流转。
指腹按在她唇上时,她仿佛把这种香气吃了进去似的,嘴里都有。
他抬起她的下巴,拿着笔,在她脸上又画下几道妖异的纹。
而后大祭司收手,转身信步离开,把笔也一起带走了。
冉绮独自在屋里等了一会儿。
郗丹巫师进来,瞧见她后,竟然双手交叉在胸前,对她弯腰行了个礼,叽叽咕咕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方言。
圣纹画完,再回圣鼎前烧香祭拜,入村仪式就算成了。
冉绮这一身与众不同的打扮,让玩家与阿松都很惊讶。
弹幕一溜地在刷:
【绮宝这样穿好漂亮啊】
【黑衣下有金色异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嘶溜嘶溜……圣村的人审美真不错】
【不过绮宝身上的纹和服饰怎么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孔钰等人也这么问。
对此,冉绮只能诚实地回答:“不知道,他们没和我说。”
冉绮问阿松知不知道自己这身怎么回事。
阿松道:“代表虺神喜欢你。”
冉绮紧张起来:“不会要拿我做祭品吧?”
阿松笑道:“当然不会,我们已经很久不做活祭了。”
冉绮:“多久?”
阿松道:“听我奶奶说,有一百年左右了吧。”
玩家们闻言便都推测出,他们梦里的时间约在百年前。
惠美走近阿松,亲昵地问道:“为什么突然取消活祭了呢?是百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阿松远离惠美,态度比对冉绮冷淡得多,“没什么事,就是虺神宣布不要公开活祭了。”
惠美有点窘迫。
她还从来没有靠近男人还被男人躲开的经历。
玩家们都察觉到阿松不喜欢惠美,最喜欢冉绮。
他们将这归结于,阿松看不惯洗礼时惠美耍心机,认为她不虔诚。
他们都悄悄思考,日后该表现出什么样子。
冉绮的关注点则在于:不要公开活祭,是不是代表私底下还有活祭?
她凝肃地和玩家们一起回民屋,玩家们拿上各自的行李箱,正式跟随阿松进圣村。
进村路上,阿松叮嘱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虽然如今外面的世界开放发达,但是圣村人更喜欢自然古朴。圣村里的外来人,除了你们,还有村民带回来的六名学生。他们不是信徒,你们少跟他们接触。”
“到了圣村,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专门的住所,喏,就在那土楼里。”
阿松指着远处宛若塔一样的土楼,道:“第一层是大堂,你们住在第二层,平时没事不要往第二层以上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有幸遇见大祭司,不可直视。”
阿松说完就到了圣村。
村内村外不过隔个牌楼。
可跨过牌楼,玩家们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如同跨入了一个异度空间。
村中是石路,每块石路上都刻有图纹。
在路上行走的多是穿彩纹黑衣的男人,鲜少有女人。
村民对玩家们侧目,和阿松用玩家听不懂的语言说笑。
阿松笑着回应,时不时指指玩家们。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玩家都有些不安。
冉绮问阿松:“你们在说什么呀?”
阿松道:“就是打招呼,跟他们介绍一下你们。圣村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接收外人的。”
“那圣村为什么接收了六名连信徒都不是的学生?”
方洋脱口问出了玩家们心中的疑惑。
阿松冷凝地看方洋一眼:“这六名学生是打算在村里长久住下的,他们未来会成为圣村村民。”
玩家们更疑惑了。
邢凯忍不住问:“可他们不是信徒,你们也接受吗?”
阿松不回答,显出几分不耐烦。
玩家们追问无果,只得忐忑地保持沉默。都在想会不会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
冉绮一路都在思考,观察,还在看弹幕。
弹幕提醒她:【看那些村民住的土楼二楼】
冉绮对弹幕点点头。
她看到了。
有些土楼的二楼窗户被开了小缝,从小缝里能看见一张张年轻女人的脸。
她们在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地俯视着他们这些走在石路上的玩家。
大白天的,莫名瘆人。
冉绮第一个发现,紧接着其他玩家也意识到了,瞥了她们一眼,都连忙装
作没看见的样子低下头。
玩家一行人沉默着进入土楼。
土楼一层大堂有一座巨大的石像。
石像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扭曲。
像几条蟒蛇缠绕在一起,蛇头四散拉扯,又像是许多人被缠在一起,痛苦地想要分离。
石像上下每隔一段就有两只眼睛,像蛇眼又像人眼。
“这是虺神像?”孔钰问。
好让人掉san的虺神。
阿松道:“是的。”
他恭敬地对虺神像行礼,玩家们有样学样,然后跟着他上二楼。
二楼总共有六个房间,阿松按照民屋的房号给他们安排好,让他们回房休整,晚上会有人来叫他们去吃饭。
那这整个白天都不能吃东西吗?
冉绮不开心地耷拉下嘴角,对阿松道谢。
进入房间,她发现这房间和她在梦里百年前住的差不多老旧。
只不过照明的蜡烛被橘红的钨丝灯所取代。
很奇怪的是,这座土楼很大,二层的六个房间本也该很大。
进来她才发现好像没那么大。
冉绮敲敲土墙,耳朵贴在土墙上。
阿松推门而入,端来一个木盘,看她这样问她:“你在干什么?”
冉绮摸摸土墙:“这土墙是不是很厚?”
阿松道:“是的,土墙里有柱子,这样才能支撑住土楼不塌。”
冉绮了然地点头,又问阿松送来的东西是什么。
木盘上,有一块金色的布,一把刀,一小杯乌紫的水。
阿松:“入村仪式结束,你可以割开手指,在布上写下你的名字了。等晚上一起去圣场参加晚会时,你可以把写了名字的布挂在圣索上。”
弹幕:【圣场就是那有巨鼎的广场,圣索就是那些黑色布带?】
冉绮对弹幕点头:应该是。
她又问那杯乌紫的水是什么。
阿松把水端给她:“这是我们村的苹果叶水,每个刚入村的信徒都要喝的。”
冉绮有点迟疑。
阿松很善解人意地倒了点苹果叶水在他手中,然后自己喝下去,道:“这是我们村特有的苹果叶,所以是这种颜色,喝了没事的。”
冉绮这才将苹果叶水喝下。
味道怪怪的,难以形容。
但是喝下去之后,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很有精神。
她到门口送阿松离开,看见阿松是推了辆小推车来的。
小推车上还有给其他玩家的苹果叶水与刀、彩布。
阿松推着小推车敲响隔壁房间。
冉绮将门关上就开始抠喉咙,把咽下去的水吐出来。
凡是喝下去就有奇怪反应的水,她都担心不正常。
吐完之后,她有点晕晕乎乎。
说不清是呕吐还是水的原因。
冉绮从手册里召出马园园,让马园园守着自己,倒在床上休息。
马园园这次提高了警惕,只是很快,她又感觉到了困倦。
这次马园园明白了这是为何:
这村子有古怪,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安抚亡魂,让亡魂陷入沉睡。
她强撑着在睡过去之前去推冉绮。
然而冉绮起不来,时不时发出异常娇软的哼唧,不耐地乱动着。
冉绮半睡半醒地听见了马园园叫自己,可她身体十分酸软,还很热,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不自觉地把腿伸出开叉的裙里,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就这样睡过去。
睁开眼,眼前是茂密的树林。
银月当空,冉绮手上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漂亮小
孩。
她茫然地看看小孩又看看自己。
她变成了十岁的样子。
这孩子看眉眼,似乎是虺?
一下子又是五年过去了,虺越发好看了。
毕竟是自己捡来的孩子,而且他只和自己亲近。冉绮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她直接问道:“虺,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呀?”
虺道:“我现在叫钦苍,李钦苍。”
冉绮心道原来我家姓李?
弹幕:【那绮宝是不是叫李冉绮?】
李钦苍盯着冉绮看了一会儿,突然依恋地钻进她怀里,在她怀中仰起小脸看她:“我们是偷跑出来玩的。”
冉绮不信。
这村子这么诡异,她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出来玩?
冉绮哄李钦苍:“钦苍,跟姐姐说实话,我们是来干嘛的?不说实话,姐姐会生气。”
李钦苍不开心又委屈,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弹幕:【绮宝快哄哄他呜呜呜,小可怜的样儿,看得姨姨心都要碎了】
冉绮也受不了他这么装可怜,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哄他道:“你告诉姐姐,姐姐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李钦苍思考片刻,道:“不要出去玩,要摸摸。”
冉绮被他可爱到,摸了摸他的背,用脸蹭蹭他软乎乎的嫩嫩脸蛋:“好,摸摸。”
李钦苍这才道:“你妈妈生的孩子被扔了,我们去找。”
冉绮一愣,牵着李钦苍进入树林,问道:“为什么被扔了?”
“丁老太骂她贱,什么人的孩子都生。生的孩子是要叫你爸哥哥还是叫你爸爸爸。李老头想把孩子留下来,气得丁老太在地上撒泼打滚,你爸也不太高兴。”
“然后他们就同意丁老太把孩子扔了。”
李钦苍嗓音稚嫩,语气平平地讲述了一个恐怖故事。
弹幕:【???】
【这家人是畜生?丁老太就是那个老太婆?】
【卧槽,想起来了,之前绮宝晚上去偷看,结果画面被切了,看到的该不会就是……救命,丁老太是默许她儿媳妇被自己老头欺负,但是不允许儿媳妇生孩子?】
【有病,真的有病,我他妈*****(脏话)】
冉绮回想起那个妈妈藏着不甘与怨恨的表情,问李钦苍:“那妈妈呢?她怎么样了?”
李钦苍道:“妈妈不说话,在屋里养身体。但是你姐姐和弟弟都觉得很丢脸,背地里说了一些难听话。她本来没什么表情,但是听到他们说的就流泪了。”
冉绮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看看高草丛方向,又看看家的方向,最终抓紧李钦苍往高草丛跑去,道:“我们快点把孩子带出来,然后回家去。”
李钦苍还小,跑得不如她快。
冉绮明显感觉拖着他有点吃力,但是跑着跑着,又轻松起来,她听见身后有树叶被碾压的声音。
一回头,看见李钦苍变成了蛇尾,漆黑的鳞片在月光下泛出光华,游得可快了。
被冉绮发现,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变回去。
但是他裤子已经掉了,变回去后,两条腿光着。
冉绮无奈,让他继续用蛇尾跟上她,带着李钦苍到高草丛边。
高草丛边寂静无声,冉绮问李钦苍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的所在。
她带李钦苍出来,肯定就是指望李钦苍帮她找孩子的。
李钦苍闭上眼睛。
夜风吹拂高草,如海波浪般翻涌。
白月下,他像一尊圣洁的小蛇童子像。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眼睛变成竖瞳,道:“死了。”
他
让冉绮站在原地,游进高草丛里,很快拖着一个死婴出来。
死婴刚出生不久,皮肤还是紫红的。刚去世不久,尚有一丝体温。
冉绮唏嘘地脱下外套裹住婴尸,挖了个小坑将他埋了。
这样,总比在高草丛里被虫子吃干净,皮囊被虫子寄生变成怪物要好。
她悲哀地对着埋尸的小土包三鞠躬,而后带着李钦苍原路往回赶。
路上,她捡起李钦苍的裤子给他穿上,道:“有别人在的时候千万不可以这样。”
李钦苍让她帮忙穿裤子,趴在她肩头依恋地道:“你不是别人。”
冉绮轻轻拍拍他的小脸,牵起他要回家。
他又拉住她道:“要摸摸。”
冉绮:“我们先回家看看妈妈好吗?”
李钦苍不太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冉绮带李钦苍出门时,家里人就已经睡了。
回家时蹑手蹑脚,也没惊醒他们。
她走进堂屋,找到李钦苍隔壁的房间查看。
李钦苍拉拉她的手,指指柴房:“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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