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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翅膀的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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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卢浮宫,她怀里的玫瑰依旧神采奕奕,开得比她的精神头儿都好。她站在门口,将手里的玫瑰一朵朵地赠送给看完展陈的游客。她们不约而同地回以善意的笑容和祝福,甚至有个法国小男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裂缝被填补了一点儿。

人群依旧熙攘,灯火辉煌灿烂,仿佛感知到什么,她越过攒动的人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时间的流速在此刻变慢,但仅限于他们之间。

周遭的行人仿佛都只是延时摄影里的幻觉,如梦似幻。

黎湛就在那儿站着,像卢浮宫里精美的雕塑,安静地等待着,似乎只为了她回头的那一眼。

慕烟脑子里有个荒谬的意识,他等了她很久很久。

“你好,这最后一枝玫瑰能送我吗?”一位绅士停在她面前。

慕烟下意识地拒绝,“抱歉,这枝玫瑰,我要将它留给我的爱人。”这是一句谎言,黎湛实在算不上她的爱人,可她却奇异地在其中品尝到甜蜜的滋味。

思忖之际,她面前站的人已经变成了黎湛。

“巴黎最漂亮的玫瑰,能送我吗?”他笑着看她,一语双关。

她将最后一支玫瑰塞到他手里,“你的。”

他将她和玫瑰一起拥入怀里,紧密地,急切地,热烈而天真地。

这分明不是黎湛,但是慕烟的黎湛。

下午,黎湛带慕烟去逛巴黎圣母院。即将走到门口,慕烟停住。年少时她读雨果,为书里的结局久久难平。她懵懂地认知到悲剧是怎么一回事。她偶尔迷信玄学,觉得自己是个运气很差的人,感知到所有不对劲的磁场都让她却步。

“我们下次再来吧,我想去塞纳河坐游船。”慕烟扯扯黎湛的衣角。

黎湛疑惑片刻,也立即尊重她的选择,“都听你的。”

如果那时候的慕烟知道,这座蜚声中外的哥特式艺术教堂会在多年以后毁于一场大火,她必定因今天的决定懊恼。确实,很多年后,她因此后悔不已,这成了她生命的遗憾之一。

*

塞纳河上。

黎湛搂着慕烟,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头埋在她肩膀,时不时轻咬两下,“喜欢坐船吗?”

慕烟被他咬得又痒又麻,恶作剧似的地扯了扯他的头发,“别闹,在外面呢。”

他贴着她的耳朵,唇角弧度浅淡,“宝宝,你看周围。”

慕烟巡视了一圈,才恍然发现,游船上的一大半情侣都在接吻。

哦,这里是巴黎啊。

她重新埋进他怀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亲吻。

“黎湛,我想坐大船,想去海上漂流,浮沉。”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尾生了翅膀的鱼,在水里扇不了翅膀,在天空甩不了尾鳍。人生无数个选择,她总在犹疑中选择不合时宜的那个。无依无凭的鱼,除了流浪,生命尽是徒劳。

黎湛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腰腹,她后背纤细,有非常漂亮的蝴蝶骨,隔着衣服也能清晰感知它贴着他胸膛的温度。

他拢着她,像怀抱一只翅翼透明的小动物。她会不会随时要飞走呢,黎湛将手臂用力了几分。

“烟烟宝贝,你想去哪儿都可以,记得带上我。”

暮色给天空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蓝紫色,塞纳河两岸的光如碎金般倒入河面,粼粼如星,屑屑如火。水声清晰,船下的,船上的。

晚上下了船,出了个小插曲。慕烟被下船的人撞了一下,崴了脚。

黎湛冷静的面庞难得出现不快的情绪,没有搭理别人的道歉。他小心地抱起她,将她放到路边的长椅上,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不严重,擦点药酒就好,但也因此才发现她的脚后跟被磨出了血,他的眉头拧得更深。

“啊,疼,轻点儿……”

他握住少女白皙的脚踝,心疼地责骂她,“还知道疼,鞋子不合适怎么不说。”他脱下她的高跟鞋丢掉。

慕烟不满:“你把我鞋子丢了我穿什么!”

“明天给你买新的。”黎湛转了个身,蹲在她前面,“上来。”

慕烟顿住,朦朦胧胧想起九岁的时候,自己和小泽玩耍,一起摔下楼梯。闻讯赶来的慕连海和梁蔷背起哇哇大哭的慕泽往医院跑,没人记得堆满杂物的楼梯间,还躺着一个她。那时候她看着被废弃的杂物,忽然觉得,自己和它们的命运似乎没什么不同。

慕烟安静下来,乖乖趴到他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言不发。

黎湛奇怪,“怎么不说话?”脖子随即落下温热的潮湿。他有些慌乱地回头,“怎么了,很疼吗?”

慕烟像只小猫儿似的蹭着他的脖子,哽咽道:“黎湛,我疼,真的好疼……”

“宝贝,别哭,我们马上去买药,乖乖不疼不疼,我在呢……”他哄她亲她。黎湛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他栽了,他被她的眼泪砸得没有方向。

回了南加大,慕烟休息养了一周,黎湛有时间就来找慕烟,整个夏天,他们很少做爱,明明有很多机会,但他觉得只是抱着她睡觉也分外叫人安心。他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多到慕烟快忘记旧日尘烟里的人事。

他们在布拉格看音乐节表演,在露天大雨的livehouse旁若无人地拥吻。淋湿他们不仅是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还有彼此交换的体液和呼吸。

雨季绵长,洗褪了发霉的记忆,雨季过后,万物新生,蓬勃生长。

暑假里,慕烟被黎湛接到爱丁堡的公寓里。

除了工作,他便留在公寓里和她呆在一起。黎湛画画的时候,慕烟找了个兼职,在网上帮人做商务设计和汉语私教,生活费倒也不算紧张。

有时候慕烟半夜还在忙的时候,他也会提出她的花销都由他负责,慕烟没有犹豫便拒绝,“我从来不是一只金丝雀。”

因着她的执拗,甚至动了和他结束的念头。黎湛便也没有再提,他深知她喜欢什么,有空了就会带她出去体验鲜活的人事。

七月最后一天,他带她去骑马。摇摇晃晃的马背上,慕烟第一次感受到融化在自然里的性高潮。

——

【作话】①这首安杨的《为你》真的太适合弟弟了,强烈推荐去听!

②马背play会在正文结束后,以番外形式出现。下一章有别的play,反正得要黎湛吃上肉。(我真的不会写车,好佩服那些整本肉的大大,真的超级厉害!)

③关于慕烟,她遇见黎湛以后,我发现她似乎变得柔软多了。在黎湛身边,她可以是毫无顾忌的小孩,算是对童年缺爱的补偿。她并不是从头到尾都冷淡的个性,面对不同的人,她会有不同的面具。(慕泽承受了她绝大部分的冷漠)

其实成年人会哭是一件好事,大家都太不容易了,不要憋。这个时代对情绪稳定极度苛刻,眼泪变得特别奢侈。希望大家都能大声哭,大声笑,悲欢本一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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