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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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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书方才那一嗓子,也叫屋内闹得鸡飞狗跳的几人注意到了门口。

霎时间,屋内打骂声、哭声、砸东西声统统都停住,静可闻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楚明诚,如同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他慌张无措地看着李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阿妩……阿妩,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氏见到李妩的一刹也有些心虚,转念再想,这天底下哪有婆婆怕儿媳妇的,况且她又没犯法,只是给儿子送个女人罢了。这般想着,那点子心虚荡然无存,她拿帕子掖了掖鼻子,故作从容道:“李氏,你回来的正好,劝彦之冷静一些,这大黑天的打打杀杀多不像话。”

李妩看着这张堪比城墙厚的老脸,心下只觉荒唐,脚步定定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赵氏见她不出声,只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看,不由咽了下口水,虚张声势般拔高语调:“怎么?如今我还叫不动你怎么了?是,我是自作主张给彦之塞了个女人,可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们俩口子有必要一个两个要吃人的模样?”

“母亲!你做出这等腌臜事,如何还开得了口!”楚明诚扬声呵斥一句,转脸再看李妩那张惨白木然的脸庞,既羞愧又自责,连忙挣脱仆人的束缚,跌跌撞撞地朝李妩走去:“阿妩,阿妩……”

“别过来。”

李妩脚步往后连退了两步,在楚明诚惊愕伤怀的目光里,她哑着声音道:“你先别过来。”

楚明诚一贯最听她的话,双脚停在原地,只红着眼眶巴巴望着她:“阿妩,我…我不想的,是母亲往茶里下了药……”

“好了。”李妩眸光闪了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间诸般情绪,语气冷静:“你先把衣衫穿好。”

稍顿,又瞥过赵氏以及她身后那个躲躲闪闪的女子:“都把衣衫穿好,到正房再说。”

语毕,她再不看这混乱场面,转身就往外走去。

一出西厢,春日夜晚料峭的寒风拂面而来,吹散在屋里沾染的靡靡香气,也叫她混乱纷杂的脑子愈发冷静。

“他们怎么能这样,趁着主子您不在府中,竟然……可恶,实在是可恶。”音书在旁愤怒地直跺脚,见身侧之人始终没有声响,她担忧看去:“主子,您…您也别太生气。看方才那景象,世子爷他并不知情……对了,他说夫人给他下药了。这世上如何会有这样的母亲,竟然会给自己的孩子下药。”

尤其行此等龌龊事的并非乡野那些无知粗鄙的农妇,而是有诰命在身、堂堂国公府的夫人!音书越想越觉得荒唐。

相较于音书的激烈反应,李妩觉得她此刻冷静得简直过于无情——

或许是这段时日,她对突发事件的承受能力被裴青玄锻炼出来,亦或是这七日她一直在做和离的准备,对于将才那幕,除却第一时间视觉冲击带来的惊愕外,她并没有多么恼怒、亦没多么悲伤。

甚至现在离了那乱糟糟的屋子,心上竟还有一丝诡异的放松。

这些日她绞尽脑汁去想如何提和离,现下,这和离的理由不就来了么。

也是可笑,她与赵氏斗法三年多,没想到临了,却是赵庡?氏“帮”了她一把。

嫣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李妩仰脸看着黑沉无光的天穹,晚风吹动耳畔碎发,她恍惚地想,这样也好,以后再不用来这个连吃饭都食之无味的院子了。

约莫一炷香后,穿戴齐整的楚明诚、赵氏、以及那位美貌娇娜的女子,一同到了正房。

楚国公也闻讯赶来,板着张脸,一声不吭坐在上首那把老紫檀雕龙太师椅。

赵氏屏退左右下人,单留了晚秋嬷嬷,李妩则是留下音书在旁作陪。

正房房门甫一阖上,静谧空气逐渐变得焦灼。

楚明诚的脸色依旧难看,一只手紧紧抓着圈椅扶手,迫不及待与李妩解释:“阿妩,我不想做对不起你的事。午后回来,我本想着给母亲请了安,即刻就去李府接你回来,没想到母亲竟往我的茶里下了药!”

说到这里,楚明诚又愤怒起来,扭头怨怪地看了赵氏一眼,咬牙道:“那药……药把我吃糊涂了,我…我难受的很……”

下了那种虎狼药,他当时就如喝醉般,头晕目眩,身子却又燥热难当。

迷迷糊糊里,赵氏扶着他,说送他回房间休息。他哪想过在自家府邸,自家母亲会设套害他。

进了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抹俏影,身上穿着妻子的月白裙衫,发髻也梳成妻子的样式,他喜不自胜,以为是妻子从娘家回来了。跌跌撞撞走到床边,从后摸了上去,嘴里喊着“阿妩,我好难受”,见她没有反抗,手伸去前头解她衣裳。

那药效让他浑身火烧火燎,就算怀中之人如何都不愿意转过身来,他也无暇多想,就在提枪上阵紧要关口时,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再将人掰过来,看着那张与妻子几分相似的面孔,他大惊失色将人踢下了床,又急急披了衣服往外跑。

身上药效虽如万千蚂蚁啃噬般难受,但想到阿妩当初嫁他时,他亲口保证过不纳二色,便绝不肯回头去看那苦苦挽留纠缠的女子,而是跳进院中那口灌满水的大缸里——初春的冷水冰寒刺骨,泡在其间虽然有所缓解,然药效太强,仍是绷胀得好似要裂体而亡。

“之后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在那口缸里晕了过去,再次醒来,陈大夫给我扎针……”楚明诚一脸委屈悲愤地看向李妩:“阿妩,你相信我,我绝不想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这次、这次是我大意,是我太蠢……”

他边说边痛苦地抬手砸向自己的脑袋:“我怎能这么大意,又着了道!”

他这般砰砰砰地打着,看得赵氏心疼不已,连忙去拦:“儿啊,你别这样!”

“不要过来!”楚明诚却不让她碰,那双眼睛望着她愤怒得发红,若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生母,他真想一拳头抡上去。

谁能想到啊,他在外辛劳半月好不容易回家了,却在自己生母的院子中了圈套!楚明诚这颗心怄得,直要怄出血来。

赵氏也被儿子这副凶狠样子吓到了,僵在原地,视线无措地扫过屋内其他人,楚国公黑着脸不看她,李妩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唯一出点声音的是那个与李妩模样三分相似的瘦马楚楚,人如其名,正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赵氏顿觉一阵众叛亲离之感,可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给儿子房里塞给女人,这种事别府的夫人又不是没做过?哪家王孙公子院里就一个妻房的?凭何自家儿子非得给李妩守着!

“天爷菩萨啊,我是作了什么孽啊。”赵氏悲从中来,只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捶着胸口哭了起来:“我怀胎十月,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儿子啊,今日竟如仇人般凶瞪我。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费神费力给你寻个美人儿送你身边,我图什么?还不是想早点抱个孙子,好给我们国公府添丁进口,继承香火?我错哪里了?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哭嚎起来,屋内众人都皱起眉头,最后还是楚国公看不过眼,沉声吩咐晚秋嬷嬷:“扶夫人坐下。”

“是。”晚秋嬷嬷极是心疼赵氏,也抹了把眼泪:“夫人您消消气,坐下吧。”

赵氏自是顺杆子下,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边坐回去,边偷偷瞅着楚国公。

楚国公没好气乜了她一眼,而后正了正神色,看向下首小夫妻:“彦之,阿妩,虽说此事你们母亲的做法不对,但她本意是好的……”

“父亲。”楚明诚咬牙切齿地打断:“本意如何为好?儿子已多次明白告诉母亲,我此生只守着阿妩一人过,房扆崋中再不要其他女人。她明知我不愿,却还用这种……这种不堪的手段对付我,她哪是想为我好,我看她压根就不想让我好过!”

“混账!”楚国公重重拍了下桌子,虎目圆瞪:“长辈说话,岂容你随意打断?且你母亲就算再不对,也是你母亲,岂容你这般忤逆?这些年的礼仪孝道都读去狗肚子里不成!”

多年官场浸淫之人自有一派庄重威严,他板着脸斥责时,楚明诚顿时卡住喉咙般,讷讷难言。

一时无人作声,屋内气氛愈发沉重,唯独赵氏好似寻到有人撑腰,拿起帕子掩了掩微翘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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